第34章：乞丐

“好！”铁牛不再犹豫，背着周墨宸，强忍着剧痛，朝着岑染指引的方向，一瘸一拐地走去。
岑染看着他们消失在密林中，深吸一口气，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。
她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，握在手里，然后故意在原地留下一些明显的痕迹，接着，朝着与铁牛他们相反的方向，猛地冲了出去！
“汪！汪汪！”猎犬的叫声越来越近！
岑染一边跑，一边回头观察。只见七八个穿着黑色劲装、手持兵刃的追兵，在两条凶猛猎犬的带领下，正快速地朝着她这边追来！为首的，似乎是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男子，眼神阴鸷。
“来吧！姑奶奶陪你们好好玩玩！”岑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。
她不再试图隐藏踪迹，反而故意弄出一些声响，将追兵牢牢地吸引在自己身后，带着他们在崎岖复杂的山林里兜起了圈子。
现代警校的野外生存和追踪与反追踪训练，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。她时而利用陡坡快速滑下，时而攀上岩石躲避，时而又钻入茂密的灌木丛，不断地变换方向，消耗着追兵的体力和耐心。
“妈的！这臭娘们属泥鳅的吗？！怎么这么滑溜！”带头的瘦高男子气急败坏地骂道。他们已经追了大半个时辰，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到，反而被耍得团团转。
“老大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！我们会被她拖垮的！”旁边一个手下气喘吁吁地说道。
瘦高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：“分头追！她肯定跑不远！徐将军说了，抓到这个女的，重重有赏！要是让她跑了，我们都得提头去见！”
“是！”
追兵立刻分成三队，从不同的方向包抄过去，试图将岑染困住。
岑染察觉到对方的意图，心中冷笑。想包抄？没那么容易！
她看准前方一处狭窄陡峭的山涧，深吸一口气，猛地加速冲了过去！山涧大约有四五米宽，下面是湍急的溪流和嶙峋的怪石。
“她想跳过去？！”追兵们大吃一惊！
只见岑染跑到山涧边缘，脚下猛地一蹬，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跃起！她在空中划过一道惊险的弧线，准确地落在了对岸！落地时一个翻滚，卸去了冲击力，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跑去！
“老大！她跳过去了！”一个追兵目瞪口呆。
瘦高男子脸色铁青。这山涧他们可不敢跳！只能绕路！这样一来，又被拉开了距离！
“给我追！绕过去也要追！我就不信她能飞了！”瘦高男子怒吼道。
岑染甩开追兵一段距离后，并没有放松警惕。她知道，这只是暂时的。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，恢复体力，然后想办法跟铁牛他们汇合。
她一边跑，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地形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，山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昏暗。
突然，她脚下一滑，身体失去平衡，朝着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斜坡滚了下去！
“呃！”岑染只觉得天旋地转，身体不断地撞击着树木和岩石，最终重重地摔在了一个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山洞口。
浑身上下传来剧烈的疼痛，让她差点晕过去。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，却发现右脚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！
崴脚了！而且看这疼痛程度，恐怕还不轻！
“该死！”岑染心中一凉。在这种时候受伤，简直是雪上加霜！
她靠在冰冷的洞壁上，一边喘着粗气，一边检查自己的伤势。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，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。身上也有多处擦伤和淤青。
更糟糕的是，她听到上面传来了追兵的声音！他们显然发现了她滚落的痕迹，正在向这边靠近！
“必须躲起来！”岑染强忍着疼痛，手脚并用地爬进了那个被藤蔓遮掩的山洞。
山洞不大，但很深，里面漆黑一片，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。她尽量往里面爬，然后扒开一些藤蔓，将洞口重新掩盖好。
做完这一切，她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，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外面，追兵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近。
“人呢？刚才明明看到她滚到这边来了！”
“分头找！肯定就在这附近！”
“注意脚下！可能有陷阱或者山洞！”
岑染屏住呼吸，心跳得如同擂鼓。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，身体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颤抖。
千万……不要被发现！
脚步声在洞口附近徘徊了许久，甚至有人用兵器拨开了几处藤蔓，但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隐藏极深的洞口。
“奇怪……难道看错了？”
“可能滚到更下面去了？这坡太陡了。”
“走！去下面看看！”
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岑染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，但她不敢大意，依旧保持着警惕。
山洞里一片死寂，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剧烈的跳动声。黑暗和疼痛包裹着她，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感，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。
她想起了现代的父母，想起了警队的战友，想起了那些热血沸腾、并肩作战的日子……如果她死在这里，是不是就能回去了？
不！不能死！
岑染猛地摇了摇头，甩开那些消极的念头。她还有父母要保护，还有净颜坊那么多跟着她吃饭的伙计，还有……那个躺在瀑布后面、生死未卜的家伙！
她答应过要去找他们的！她不能食言！
求生的意志再次占据了上风。她开始冷静地思考对策。
首先，要处理伤势。她从随身的小包袱里翻出金疮药，小心地涂抹在擦伤的地方。至于脚踝……她试着活动了一下，疼得龇牙咧嘴。看来是扭伤了韧带，短时间内是别想正常走路了。
其次，要恢复体力。她从包袱里找出仅剩的半块干粮和一小筒水，节省着吃喝。
最后，要等待时机。现在外面肯定还有追兵在搜寻，她必须等到他们放松警惕，或者等到天亮，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，去找铁牛他们。
时间，在黑暗、寂静和疼痛中，一点一点地流逝。
岑染靠在冰冷的石壁上，又冷又饿又疼，意识渐渐有些模糊。
迷迷糊糊中，她仿佛又看到了周墨宸。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，也不是那个为了救她而身中剧毒的伤患，而是……原著中那个深爱着女配“岑染”，最后却被伤透了心，亲手将“她”送上绝路的男人。
他的眼神里，充满了痛苦、挣扎、怨恨，还有一丝……她看不懂的复杂情愫。
“为什么……要骗我……”他喃喃地问。
岑染心中一颤，猛地惊醒过来！
她喘着粗气，额头上布满了冷汗。刚才那个……是梦？还是……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？
她用力甩了甩头，试图保持清醒。
就在这时，她忽然听到山洞深处，传来了一阵……极其轻微的“悉悉索索”的声音！
什么东西？！
岑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！难道这山洞里……还有别的生物？！是蛇？还是……野兽？！
她握紧匕首，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。黑暗中，她什么也看不见，但那声音，却越来越清晰，仿佛……有什么东西，正在慢慢地朝她靠近！
狭路相逢勇者胜山洞深处，那“悉悉索索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，仿佛某种小型生物在干燥的地面或堆积物上爬行。
岑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大气不敢喘一口。她紧紧握着匕首，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冷汗，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，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。右脚踝的剧痛不断传来，提醒着她此刻的脆弱。
黑暗放大了恐惧。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，也不知道它是否具有攻击性。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精神崩溃。
是蛇？毒蝎？还是某种山中怪鼠？岑染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可能性，每一种都让她头皮发麻。她宁愿面对七八个追兵，也不想在这种环境下跟未知的生物搏斗，尤其是在自己还瘸了一条腿的情况下！
“妈的，老娘上辈子是刨了谁家祖坟了？追个贼把自己追噶了，穿个书成了恶毒女配，好不容易洗白搞事业，又摊上这档子破事！现在还要在山洞里玩‘荒野求生’加‘动物世界’？”岑染在心里疯狂吐槽，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一点紧张感。
那声音越来越近，似乎就在她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。
岑染屏住呼吸，将匕首横在胸前，身体微微向后蜷缩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，同时集中全部精力去倾听和感受。
黑暗中，她似乎感觉到了一股……气流的微弱变化？还有一种……淡淡的、难以形容的气味，不像是野兽的腥臊，反而有点像……陈年的草药混合着泥土的味道？
难道不是野兽？
这个念头让她稍微松了口气，但警惕性丝毫未减。
“谁？谁在那里？”岑染压低声音，试探性地喝问了一句。她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山洞里带起了一点微弱的回音。
没有回答。
那“悉悉索索”的声音也停了下来，仿佛被她的声音惊动了。
岑染的心又提了起来。是人？是追兵摸进来了？不可能！她明明听到他们去下面搜索了！
她更加握紧了匕首，调整了一下姿势，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攻击。
“装神弄鬼！有种出来！”岑染再次低喝，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现代女警的煞气。她试图用气势吓退对方，或者逼迫对方现身。
“唔……吵……吵死了……”
一个含糊不清、带着浓浓鼻音、仿佛刚睡醒的苍老抱怨声，慢吞吞地从黑暗中响起。
岑染：“？？？”
这声音……怎么听着像个……老头子？而且还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老头子？
她愣住了，一时没反应过来。山洞里……住着人？
“谁啊……大半夜的……鬼哭狼嚎……还让不让……老头子睡觉了……”那苍老的声音继续嘟囔着，似乎还有些不满。
紧接着，一阵摸索和碰撞的声音响起，似乎是对方在寻找什么东西。片刻之后，“啪”的一声轻响，一小簇昏黄的火苗亮了起来，驱散了近处的一小片黑暗。
火光来自于一支简陋的、用某种动物油脂做成的火捻子，被一只布满皱纹和老年斑、指甲缝里还带着泥土的干瘦老手举着。
火光下，映出一张同样布满褶皱、胡子拉碴、头发乱得像鸟窝的老脸。老人眯缝着眼睛，眼神浑浊，似乎还没完全清醒，正一脸不耐烦地朝着岑染的方向看来。
他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、脏兮兮的粗布袍子，袍子上还沾着不少草叶和泥土。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常年居住在山里的野人或者……乞丐？
岑染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“洞中居民”，彻底傻眼了。搞了半天，吓得她心惊肉跳的“神秘生物”，竟然是个……看起来有点邋遢的怪老头？
“你……你是谁？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岑染惊疑不定地问道，但手中的匕首并没有放下。荒山野岭的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，谁知道是敌是友？
那老头被火光晃了眼，又使劲眯了眯眼睛，这才看清了蜷缩在洞壁角落、一身狼狈、脸上还带着泥土和血迹、手里却握着一把明晃晃匕首的岑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