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章：恐吓信

沈曼摇了摇头：“没有印象。不像是已知的邪教或者黑帮的标志。但这种图案，往往带有一些特定的象征意义，需要专门研究符号学的人才能解读。或许吴淞能从网络上找到一些线索。”
程宸沉吟片刻：“好。你先仔细勘查现场，搜集所有可能的痕迹物证。我下去安排一下外围的走访和调查工作。”
“嗯。”
程宸离开后，三楼只剩下沈曼和几名痕迹检验人员。沈曼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将对环境的不适感压到最低，开始更加细致地工作。
她再次来到尸体旁，这一次，她的目光聚焦在缢索上。麻绳很新，边缘没有太多毛刺，打结的方式是一种常见的水手结，简单牢固。她小心翼翼地在不破坏原始状态的前提下，从绳结和绳体上提取了一些微量纤维样本。
接着，她开始检查死者身上的衣物。校服的质地不错，针脚细密。除了之前发现的袖口和领口的微量纤维，她又在裙摆的褶皱处发现了几粒非常细小的、类似植物种子的颗粒，以及一些深褐色的、疑似泥土的微小斑点。
“这些都需要带回去化验。”她对身旁的助手说道。
随后，她的注意力转向了死者的鞋子。那是一双半旧的白色名牌运动鞋，鞋底的纹路还算清晰。她在鞋底的缝隙中，也发现了一些与裙摆上类似的泥土痕迹，以及几根极细的、颜色暗淡的植物纤维。
“看起来，死者在来到这个钟楼之前，可能去过某个有泥土和特殊植被的地方。”沈曼喃喃自语。
她又仔细检查了翻倒的木箱。箱子是普通的松木板钉成的，表面布满了灰尘。在之前注意到的摩擦痕迹旁边，她用放大镜观察，发现了几道非常浅淡的、平行的划痕，像是被某种粗糙的布料或者绳索摩擦过留下的。箱子的底部，也有一些与鞋底相似的泥土印痕。
“这个箱子，确实很可能是垫脚物。但这些划痕……”沈曼若有所思。
勘查工作持续了近两个小时。当沈曼带着提取到的各种物证从钟楼里走出来时，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睛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，试图驱散残留在鼻腔里的霉味和死亡的气息。
程宸正站在钟楼外的一棵梧桐树下，和一名穿着学校制服、神色有些慌张的女生说着什么。看到沈曼出来，程宸对那女生说了句“你先等一下”，然后走了过来。
“怎么样？”程宸问道。
“初步勘查结束。现场疑点很多，不排除他杀的可能。具体的还需要等尸检结果。”沈曼简要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发现，“你那边呢？”
“这个女生叫林薇，是楚婉婷的同班同学，也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之一。据她说，楚婉婷昨天下午放学后，情绪并没有什么异常，还和她约好今天早上一起去图书馆复习。”程宸的眉头微微皱起，“但是，林薇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。她说，大约一周前，楚婉婷曾经收到过一封匿名的恐吓信，信里画着一个和现场类似的‘血眼符号’，还写着一些威胁的话，说什么‘背叛者将受到诅咒’、‘血眼会一直注视着你’之类的。”
“恐吓信？血眼符号？”沈曼心中一动，“楚婉婷当时是什么反应？她报警了吗？或者告诉老师和家长了吗？”
“据林薇说，楚婉婷当时非常害怕，但她没有声张，只是把信撕掉了。她似乎不想把事情闹大，担心影响自己的名誉和学业。林薇劝过她，但她没听。”程宸的语气有些沉重，“如果林薇说的是真的，那这个案子就更复杂了。楚婉婷很可能卷入了某个秘密组织，或者得罪了什么人。”
“‘背叛者将受到诅咒’……”沈曼咀嚼着这句话，“这听起来像某种带有仪式感的惩罚。那个血眼符号，会不会是某个秘密社团的标志？”
“很有可能。”程宸点头，“我已经让吴淞在调查这个符号的来源了。另外，我还了解到，圣华中学虽然管理严格，但私下里，学生之间也存在一些小圈子和秘密社团。有些是为了共同的兴趣爱好，有些……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。”
就在这时，吴淞和王校长从远处走了过来。吴淞的脸色有些古怪，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。
“头儿，曼姐，监控有发现！”吴淞一开口就语出惊人，“不过，情况有点……诡异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程宸立刻问道。
吴淞划开平板电脑，调出一段监控录像：“这是对着钟楼这片林区入口的那个广角摄像头拍到的。时间是昨晚七点十五分左右。你们看。”
监控画面质量一般，光线也很昏暗。但可以清晰地看到，一个穿着圣华中学校服的女生，独自一人走进了通往钟楼的小路。从身形和发型看，与死者楚婉婷非常相似。
“是楚婉婷。”沈曼肯定道。
“没错。关键是后面。”吴淞将视频快进了一小段，然后定格在一帧画面上，“大约五分钟后，也就是七点二十分，又有两个人影出现在监控范围的边缘，鬼鬼祟祟地跟了进去。由于光线和角度问题，看不清他们的脸和具体穿着，只能大致判断是两个身材偏瘦的人，行动很敏捷。”
“两个人？”程宸的眼神一凝，“他们进去之后，再没有出来吗？”
“是的。至少在今天早上六点保安老张发现尸体之前，这个摄像头没有再拍到任何人从那条小路出来。”吴淞顿了顿，语气变得更加古怪，“而且，更奇怪的是，大约在昨晚九点半左右，这个摄像头……突然黑屏了。一直到早上我们去调监控的时候，才发现它坏了。”
“摄像头坏了？是技术故障还是人为破坏？”沈曼立刻问道。
王校长在一旁补充道：“技术人员检查过了，说是……摄像头的线路被人为剪断了。”
人为剪断线路！这意味着，凶手在作案后，为了销毁证据，或者为了争取逃离的时间，故意破坏了监控。
“那两个跟进去的人影，很有可能就是凶手！”程宸果断道，“吴淞，你把这段监控拷贝下来，看看能不能通过技术手段，对那两个人影进行清晰化处理。另外，排查校园其他位置的监控，看看在昨晚七点到十点之间，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员出现，特别是那些符合‘身材偏瘦’、‘行动敏捷’特征的人。”
“明白。”吴淞应道，随即又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，“不过，头儿，关于那个血眼符号，我查了很久，各种数据库和暗网论坛都搜遍了，都没有找到完全一致的图案。倒是有一些类似的，比如古埃及的荷鲁斯之眼，或者一些神秘学、炼金术里常见的眼睛符号，但细节上都有出入。这个螺旋瞳孔的血眼，非常独特，像是……某个小众团体或者个人原创的。”
线索似乎又断了。
“王校长，”程宸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校长，“关于楚婉婷收到的那封恐吓信，以及可能存在的秘密社团，您之前真的毫不知情吗？”
王校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，额头上的汗又冒了出来：“程队长，我……我确实不知道恐吓信的事情。至于秘密社团……学校太大，学生太多，有些孩子私下里搞些小动作，我们也很难完全掌握。不过，如果真的存在什么危害学生安全、扰乱教学秩序的非法组织，我们学校绝不姑息！”他义正辞严地表态。
程宸不置可否，只是道：“我们接下来需要对楚婉婷的班级同学、宿舍室友以及一些老师进行问询。希望校方能积极配合。”
“一定一定。”王校长连连点头。
上午的时光，就在紧张的走访和调查中飞逝。
程宸和烁烁负责对楚婉婷的班主任和几位任课老师进行问话。沈曼则在一名女警的陪同下，找到了楚婉婷的另外两位好友，以及她的宿舍室友。
楚婉婷的班主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，姓刘。她对楚婉婷的死感到非常痛心和意外。据刘老师说，楚婉婷是她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之一，不仅成绩好，各方面能力都很突出，是典型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她实在想不出，楚婉婷有什么理由会自杀，更想不出谁会如此残忍地杀害她。
“楚婉婷在班上的人际关系怎么样？有没有和谁走得特别近，或者和谁有过比较大的冲突？”程宸问道。
刘老师仔细想了想：“她和林薇、还有隔壁班的赵雪歌关系最好，三个小姑娘形影不离的。要说冲突……好像和班上的学习委员周皓，因为一次竞赛名额的事情，有过一点小摩擦，但很快就和解了，应该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。哦，对了，前段时间，她好像拒绝了同班体育委员徐子昂的追求，徐子昂那孩子性格有点冲动，当时好像挺不高兴的，不过后来也没见他再纠缠。”
“周皓？徐子昂？”程宸记下了这两个名字。
另一边，沈曼对林薇和赵雪歌的问询，也得到了一些信息。
林薇再次确认了恐吓信的事情，并且提供了一个细节：“那封信的信封上，没有贴邮票，也没有写寄信人地址，像是直接投递到婉婷的课桌里的。信纸是一种很特殊的黑色卡纸，上面的血眼符号是用银色的笔画的，字也是银色的，写得很潦草，但能看出来是打印体。”
“打印体？”沈曼的眉头蹙得更紧了。这说明写信人很小心，不想暴露自己的笔迹。
赵雪歌则提供了一个不同的角度：“婉婷她……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完美无缺。她自尊心非常强，对自己要求也特别高，不容许自己有任何失败。我总觉得她活得很累。而且，她好像有一些秘密，不太愿意和我们分享。有时候，她会一个人发呆，或者接到一些神秘的电话后，情绪就会变得很差。”
“神秘的电话？”沈曼追问道，“你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吗？或者内容是什么？”
赵雪歌摇了摇头：“不知道。她从来不说。有一次我无意中问起，她还发了脾气，说我多管闲事。”
楚婉婷的宿舍室友则表示，楚婉婷平时作息规律，很少晚归。但就在案发前一晚，也就是前天晚上，楚婉婷曾经在深夜十一点多，接到一个电话后，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宿舍，直到凌晨一点多才回来，回来时脸色很难看，好像哭过。室友问她发生了什么事，她只是说出去见了个人，然后就蒙头大睡，再也没提过。
“前天晚上，深夜外出，见过某个人，回来后情绪低落……”沈曼敏锐地抓住了这几个关键词。这会不会与她第二天的死亡有直接关系？
问询结束后，专案组在学校临时征用的一间会议室里碰头，汇总各自得到的信息。
“看来，楚婉婷的死，绝对不是单纯的自杀那么简单。”程宸总结道，“她收到的恐吓信，前晚的神秘约见，以及现场那个诡异的血眼符号，都指向了更复杂的可能性。现在，我们需要重点调查几个人：收到恐吓信后行为反常的楚婉婷本人；可能因为竞赛名额或追求被拒而怀恨在心的周皓和徐子昂；以及，昨晚尾随楚婉婷进入钟楼的那两个神秘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