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灶中白骨

我急忙翻转面具，将其正面对准我的视线。那一瞬间，我几乎本能地想要将这张面具扔掉！
那竟是我的脸。
我强压下想要将面具扔出去的冲动，稳住手腕，仔细观察它。初看时，这张面具似乎与我的面容极其相似，但仔细辨认后，发现它只是在五官轮廓上略显相似，细节方面却有明显差异。
“阴阳先生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我尽力保持镇定，接过对讲机询问。
“我也不太清楚……”阴阳先生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力感。连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？
“许言？”谢玉辉注意到我有些出神，轻声唤醒我。
“我没事，我在这栋鬼宅里已经遇到了太多诡异的事，什么都不会让我惊讶了。就算下一秒我们看到一只迅猛龙，我也不会感到意外。”我苦笑着，深深叹了口气。
“这张面具怎么处理？”小川问道。我能看出他对这张面具有着明显的排斥感，毕竟他是唯一有带包的人，如果要带走这张面具，必须放在他那儿。
“暂时先放在这里吧！”我决定将面具放回匣子中，再把匣子放回茶几上：“这么诡异的东西，我们还是不要带着它一起走比较好。”
“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？”屠夫问道，“正厅差不多已经探索完了，是去后面还是去二楼？”
“去后面看看吧。你看地面的脚印都朝二楼延伸，说明二楼一定有些什么。但为了谨慎起见，我们先在一楼继续探索。”我仔细思考后建议道。
我们四人绕过了楼梯，缓步走向一楼后侧的房间。沿着楼梯侧面的狭长廊道，通向后方的走廊。让我感到意外的是，在楼梯底下，我竟然发现了一张蜘蛛网。
我伸手小心地将蜘蛛网取下，注意到在丝线的末端有一只微小的蜘蛛迅速逃离。这个发现让我感到不寻常，因为我记得这里本不该有蜘蛛网，这里仿佛是一片死寂之地。但现在，我不仅看到了蜘蛛网，还有那只生动的蜘蛛！
“怎么了？”谢玉辉注意到我停下脚步，好奇地问。
“蜘蛛。”我展示着手中的蜘蛛网，即使手上已经沾满灰尘，蛛丝依旧清晰可辨：“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没有任何昆虫，甚至可以说没有生命迹象。”
谢玉辉皱了皱眉，未作回应。
我们顺着楼梯侧面的廊道来到了正厅后方的走廊。这里的走廊布局不太规则，一处宽敞，一处狭窄，似乎是为了适应房间的布局而设计。由于二楼全是房间，我推测这里可能是厨房、餐厅之类的区域。
与二楼精致的雕花木门不同，这里的门都是普通的木门，类似于老式医院房间的门。门上有一块约一平方尺大小的玻璃窗，中间是一个旧式的门把手，下方用图钉固定着半米高的铁皮。
小川走在最前，手持手电筒透过玻璃向内部照射。屠夫手握消防斧，站在他身旁警戒。谢玉辉居于中间，而我则位于队伍的最后，这样他们可以更好地保护我。万一出现危险，他们将首当其冲，而我则更容易逃脱。
“你能看清楼内的情景吗？”我向小川询问。
“看得清，似乎是厨房。”小川认真观察了一会儿后回答，随即用力踢开了门。这种老式的木门并没有复杂的锁结构，仅靠门框上加厚的胶皮垫保持关闭。里面可以装上插销，而外面则可以安装挂锁，但这扇门上并没有锁鼻。
小川的一脚使得门缝隙微微张开，由于长时间的风化，折页几乎已经锈死。他稍微后退一步，再次用力踢在门下方的铁皮上，门瞬间被踢开，张角超过了一百度。
“咳咳……”
“咳咳……”
随着门的剧烈摆动，空气中扬起了大量灰尘。我们赶忙退后躲避，同时被灰尘呛得剧烈咳嗽。
“我先进去，等我说可以再进！”屠夫打开头灯，手中紧握消防斧，做好了防护姿态。
屠夫小心翼翼地走进厨房，小川则思索片刻，选择背靠门旁的墙壁，警惕地监视着我们进入的那条廊道。毕竟我和谢玉辉都对这间厨房充满好奇，可能会不自觉地将后背暴露在无防备的状态，因此小川特意保护了我们的后方。
“可以进来了，没事！”几秒钟后，屠夫的低沉声音传来。我和谢玉辉对视一眼，谢玉辉率先走进了厨房，我紧随其后。
“这确实是个厨房。”屠夫环视四周后说道：“不过似乎缺少了一些东西。”
“少了点东西？”我稍微愣了一下，环顾四周。房间里有一个巨大的灶台，那种典型的烧稻草用的锅灶，通常在北方农村直接与火炕相连，锅可随时拿下。旁边是一个约八十厘米宽、两米长的架子或桌子，上面摆放着菜板和菜刀等厨具。在一侧墙边堆放着一大堆灰烬，显然那里以前是用来堆放稻草的。
“少了什么东西？”谢玉辉同样困惑，提出疑问。
“没有橱柜！”最后进来的小川突然惊呼：“这里居然没有橱柜。难道做好的菜都是从别处的房间拿盘子来盛的吗？”
“真的没有橱柜！”我再次环视四周，皱着眉头确认：“确实没有橱柜！”
“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可能原来张家用的都是珐琅青花瓷，他们搬走时可能特别看重这些东西，全都带走了。”谢玉辉推测道。
“但那不太可能。”我摇了摇头，表示不同意：“刚才那个花瓶如此精美，他们都没有带走。怎么可能把整个橱柜搬走呢？”
“这里不会藏有什么秘密通道吧，我记得地道战都是在灶台下挖地洞的。”小川开玩笑地说着，走到灶台前，轻敲了敲锅。
“duang”“duang！”
“duang”“duang！”
就在小川轻敲两下后的几秒钟，我们又听到了两声清脆的敲击声从锅里传出。我们都微微一愣，随即快速后退了几步，离开灶台。小川的敲击声已经消失，但是锅里又传出了两声回响。这只能说明一个可能性——锅下面有人！
“卧槽，我随口一说竟然真的？！”小川低声惊叹。
“里面是谁？快出来！”屠夫的声音低沉而威胁。
但回应他们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。小川和屠夫交换了一个眼神，默契地做了个手势，悄无声息地向灶台边缘移动。小川轻轻放手在锅盖上，而屠夫则紧握消防斧，准备随时出手。他们的意图显而易见——小川猛地掀开锅盖，如果有什么东西冲出来，屠夫绝不犹豫地挥下斧头！
小川向我挤了挤眼，示意我站到一个更安全的位置，同时确保他们两人都能看到我。我侧身站好，小川和屠夫对我点了点头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挥了挥手。小川迅速用力，大锅被他猛地掀到一边，他随即向后跳开，避开灶台周围。而屠夫则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灶坑，随时准备出手。
我们原本以为会有人或者某种东西从灶坑里窜出，但出乎意料的是，除了铁锅落地的声响外，灶坑里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小川用手电筒照亮灶坑，一步步靠近。屠夫仍保持着戒备姿势。
小川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。他转过头，向我们挥了挥手。屠夫这才放下斧子，我们三人紧接着走近，好奇地凝视着灶坑内部。
灶坑里，确实有一个人。
或者更准确地说，曾经是一个人。
我们在灶坑内发现的，是一具仅剩白骨的尸体，它蜷缩着躺在那里。穿着的短袖衣物几乎已经腐朽成丝缕，白骨扭曲地排列着，头骨奇异地侧插在脊椎骨上，并没有脱落。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斜上方的某个点——最令人震惊的是，它的一条胳膊似乎被举起，好像曾经紧贴在锅底上。难道刚才敲锅回应我们的，竟是这尸体？
“看来这具尸体已经死了很多年。”小川喃喃自语：“在这样的环境下，变为这样的白骨至少需要十年时间。”
“我更关心的不是这个人何时死的，而是这个人是谁，以及他为什么会在锅底下？”我皱眉思考。
“除非死人能开口说话，否则我们恐怕无法得知答案……”谢玉辉苦笑着回应。
“不，他已经开口说话了！”小川突然惊呼，这话让我们都感到一丝惊悚。
“他……开口说话了？”屠夫低声回应：“小川，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，这氛围太可怕了！”
“看看这！”小川意识到他的话吓了我们一跳，苦笑着指向已经被他掀翻在地的大铁锅：“看那锅底，有字迹！”
我们的目光转向那口锅，果然，在其底部的黑灰上，赫然写着一个字。
一个许多人可能一生都未曾见过的字。
一个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的字。
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