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

老头抬起头细细的看了刘夏一眼，方缓缓笑道
“小子，你比我想象的聪明，你怎么猜出我是葛逻禄的？”
“老头，拔悉蜜、回纥、葛逻禄、王忠嗣密谋这种阴私你都能知道，你要不是当事人就见鬼了，拔悉蜜不可能，王将军也不可能，回纥更不可能，只有是你了！”磨延缀立摇头笑道。
“可汗，其实从你出现我就在怀疑了，能够知道我们的行动，还能半途截着，武功还高的糊涂，这片地域除了你还能有谁！”高仙芝也道
“大汗，你也给我们谈完了，是要留下我们呢，还是和我们一起去见王将军，你自己考虑下吧！”刘夏袖手道
“后生可畏，后生可畏，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你们看出来了。”葛逻禄叹气道
“几日前，拔悉蜜就派人给我发了消息，说是你们有可能经过我的领地，让我务必将你们截杀，我处处设岗，发现你们踪迹后，才特地在西风堡等你们。想看看你们究竟是什么货色，居然能够在白狼军两千铁骑下逃得命来，还能说服白眉放你们一命，你们确实是难得的人才！我是惜才之人，你们走吧，顺着南边路回到阳关集去！”
“大汗，我们已经答应白眉了，务必面见王将军！”刘夏摇头道
“年轻人，相信我，拔悉蜜的举动还没有达到令王忠嗣出兵的地步，你们去是不会有收获的！”葛逻禄道
“他一定会出兵的！”刘夏坚定的道。只要历史书没有骗他，那么王忠嗣一定就会出兵。
“我真的不想做什么，现在看来却不得不动手了！”葛逻禄无奈道。
“大汗真的愿意为拔悉蜜赌上自己全族性命，对付我们三个可能面对的将会是唐军和回纥军两面敌人！”刘夏冷冷道
“我当然不会，我还要送你们一程！”葛逻禄哈哈一笑：“来之前呢，我就决定好了，如果你们很愚蠢，那么我就杀了你们，让拔悉蜜欠我一个人情。如果你们够聪明，我就假装没有碰到你们，到时候你们能够说服王忠嗣就不关我事了，真要打起来，我是很明白的人，现在的突厥兵绝不是唐兵对手，只能不断的向草原后撤，所以呢，我始终保持和王忠嗣的高度一致！”
“大汗，你倒不像是突厥人，倒感觉和我们大唐商人差不多！”刘夏没想到葛逻禄这么坦率，倒有些吃惊。
“唉，要只是我的话，我真愿意为拔悉蜜搭出性命，可是我背后还有整个黑狼军！”葛逻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。
然而等四人补充好给养，葛逻禄却并没有打算离开，他又坐到磨延缀立的马背上。刘夏一惊
“大汗，你不是说假装要没碰见我们吗？”
“这个你也信啊，整个这片草原，连匹野马都逃不出我的眼睛。我现在倒是有了兴趣，我想和你们一起去见王忠嗣，看你们是如何把他说服的！”葛逻禄笑道。
“老头，你就算要和我们一起去，你能不能另外找匹马，你们葛逻禄部难道穷得一匹马都拿不出来了吗，真要这样，下次我请求父汗援助你们十匹！”磨延缀立气道
“小子，你和你死爹不一样啊，那老东西，可不喜欢说话！”葛逻禄说着轻轻点住磨延缀立腰间，将其横放在马背上，大笑着奔驰出去。
西风堡离王忠嗣驻军已不遥远。按照唐军的建制，军队往往不会驻扎在某个大城镇，而是成点状分布在重要据点周围，一来遇到战事可以迅速集结，而来也不用军民争道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。所以夫蒙灵祭才不能在阳关集驻军，最多只是修一个别馆而已。也因此，王忠嗣的大营并不在凉州城内。而在离其不远的天水。
磨延缀立一下马就吐了，这是他平生唯一一次晕马。在回纥，凡是晕马的少年老婆都娶不到，他看葛逻禄的眼睛都快喷火了。
葛逻禄全无在意的将他提起。刘夏高仙芝也下的马来。方要让营帐外当值的军士通报，葛逻禄却是从腰间取下一块铜牌，递了过去。
守门军士一见铜牌图案，忙端正行礼。
“带我们去见王忠嗣！”葛逻禄大喇喇道
军士一愣，以他们军职还没有这个权限，为难道
“大人请稍等，我们已经派人进去通报了！”葛逻禄闷哼一声，却是无法，王忠嗣治军严谨，军法如山，自己要真强迫，闹个尴尬反而不好。
很快，一骑白马从营帐里面飞驰而出，向四人道
“四位大人请随我来，将军在里面等你们！”
一路进去，两旁刀斧声不断，一排弓箭手距离前方箭靶足足一百五十米远，却是箭箭正中靶心，而他们旁边的练武场上数十个赤裸上身的汉子正在操练，他们面前碗口粗细的木棒被打的梆梆有声。而一些半截的明显已被打断。更远处，百余名骑兵手持三丈长矛和对面的盾兵正互相对攻！
在见到一名盾兵以一人之力生生抵住三名骑兵冲击，并飞跃而起，以手肘从中将刺来的长矛击成两端，并将骑士也一一飞踹出去后，磨延缀立再忍不住道
“靠，这地方的唐军也太猛了吧！”
高仙芝沉默不语，他本是玉门都知军马使，他治下军队号称河西精锐，在整个塞北几无敌手，但是和这些唐军比起来简直差得太远了！
“小子，不要丧气，这些乃是王忠嗣的亲兵，整个陇右军加起来都没一千人！”葛逻禄看出高仙芝的想法，安慰道。
“我要是有这么支军队肯定可以扫平波斯了！”刘夏在旁边由衷的赞叹道。
“兵贵精不贵多，战贵和不贵侵！”一个声音猛然从正前方传来。
四人迎头一看，王忠嗣已然走了出来，正看着四人。但见他比常人约莫高出半个头，体型修长，两只眼睛炯炯有神。
“末将高仙芝！”高仙芝忙行礼道，相对夫蒙灵祭，王忠嗣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高出太多了，这才是真正的军中偶像。不要说其他，光是这一手操练亲兵的功夫就让他佩服不已。
“好，我听说过你，你在玉门军中颇有威名！”王忠嗣点头道
“小王磨延缀立参加节度使大人！”磨延缀立也行礼道，他并不是第一次见王忠嗣，因为王忠嗣所镇守区域恰和回纥相通，早有交道。在历任陇右节度使里面，王忠嗣无疑是最受回纥军民敬爱的大人。
“王子免礼，此番凶险你能坚持下来，想必你父汗定会大感欣慰，后继有人！”听得王忠嗣的赞美，磨延缀立也是一阵发热，回纥可汗的位置真的离他越来越近了。一个声音幽幽的从旁边响起
“同人不同命啊！”正是葛逻禄。磨延缀立恶声道“死老头，你说什么！”刘夏在旁微微一笑，他也上前道
“小人刘夏参见节度使大人！”
“免礼！”王忠嗣细细的看了刘夏眼。却是向葛逻禄道
“可汗，这次到访我陇右军有何贵干！”
“我没有什么贵干，他们三个有，我只是来看看热闹的！”葛逻禄袖着手道，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唐服，像极了一个西域老驼民，全无半丝突厥可汗模样。
“我们进去再谈！”王忠嗣将四人迎了进去。
在刘夏讲述完事情经过后，王忠嗣沉默不语。他向葛逻禄道
“可汗难得没有杀死他们！”
“我想杀的很，可是我怕他老子寻我麻烦，还担心玉门军作乱，更怕守护者那些怪胎缠着我不放！”葛逻禄耸肩笑道。
“刘夏，自你们从白眉处来已经几天了？”王忠嗣偏头向刘夏问道。
“已经三天了！”
“好，光弼，你速召集临洮、河源、积石、莫门、白水五军，以最快速度截住西面退路，我自帅兵前去攻击！”
一个年轻军士走了进来，正是刚才那个一手放翻三个骑兵的汉子。
“是，将军！”他应一声，却是满含战意的和高仙芝对视一眼。
“你们也随我一起去吧！”王忠嗣向三人吩咐道。
“我也该走了！”这是葛逻禄懒洋洋道“我还在期待他们怎么说服你，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答应了，好吧，我也回去整顿军马！”
说罢摇着头离开了，其实也没看见他怎么动，身形却已经落到了磨延缀立的马匹背上，一夹马刺，瞬间奔了出去。
“好快的功夫！”高仙芝叹道。
“恩，这老东西武功真高，不对，我靠，那是我的马！”磨延缀立一声断喝。
“他是所有突厥人中最危险的一个，你们以后和他相处一定要小心！”待到葛逻禄走得没影了，王忠嗣方微微一笑，向三人告诫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