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寒低下头,恭敬地行礼:“臣知罪。”
唐胤轻轻摆了摆手,语气中透露出宽容:“算了,你们从小一起长大,偶尔的争吵也是情感交流的一种方式,我不计较。”
稍作停顿后,唐胤继续说道:“考虑到你体质较弱,不适合习武,我打算安排你去文德殿任职,你觉得如何?”
楚寒听后大吃一惊,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考虑他的未来。“皇上,这万万不可啊。文德殿乃是国家未来之主的地方,怎能让我去当值呢?况且,我年纪尚轻,恐怕不太合适。”
唐胤摇了摇头,说:“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,而且你的功劳我都会记在心里。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。”
“皇上……”楚寒焦急地跺着脚。
陌文绒轻轻拉了他一下,安慰道:“别着急,这件事我来帮你问问看。”
她思考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我哥哥也在御前工作,我可以咨询一下他的意见。”
楚寒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,感激地说:“谢谢你,妹妹。”
陌文绒微微一笑,回应道:“不用谢我,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快恢复健康。”
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。陌文绒回到房间取了笔墨,然后去找沐震山商量。沐震山听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,过了好久才喃喃自语道:“我怎么能让你去干涉政务呢?你……”
陌文绒皱起了眉头,坚定地说:“这是皇上的旨意,我已经向皇上禀报了,所以无法改变了。”沐震山叹息一声,语气中透露出无奈,"唉,这事真是……"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扰。
"爹,你别乱动,好生躺着。"陌文绒轻声安慰,将他扶稳。
"好。"沐震山只能答应,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折腾,否则不仅自己的病情难以好转,还会成为女儿的负担。
陌文绒写好一封信,递给了周乃川。周乃川接过信,看了一眼内容后,眉毛微微一挑,然后将信转交给楚寒。
"你送出去吧。"周乃川淡淡地说。
沐震山听得一头雾水,不解地问:"这、这信是给谁的?"
"皇上。"楚寒回答,同时起身准备离开。
陌文绒叫住楚寒,塞了一张银票到他手中,小声嘱咐:"你帮我转交给皇上,我爹不方便开口。"
楚寒点了点头,迅速离开了。
周乃川轻轻地摸了摸陌文绒的头,温柔地说:"辛苦你了。"
陌文绒嘻嘻一笑,轻巧地躲开了。“这点小事不值一提,你赶紧忙你的去吧。”她突然想到了唐胤赠予楚寒的那瓶药膏,那药效果显著,她期盼着它能治愈楚寒的腿伤,更希望楚寒能够早日重新站立。
随后,她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二哥的房间,发现二哥已经醒来,只是精神看起来并不怎么好。她将那瓶药膏递给他,柔声细语地嘱咐:“这药膏涂在伤口上有助于恢复,记得每天按时涂抹。别着凉了,否则伤势加重就麻烦了。”
陌羽风微微一笑,点了点头,“辛苦你了,我睡一觉就会好的。你快回去照顾爹吧,我这里不用太担心。”
陌文绒知道二哥一向懂事,便不再多言,转身朝父亲的房间走去。
她的父亲坐在床上,目光凝重地盯着地面。
“爹,咱们别再理会陈氏了。你不是说过,家里欠债不还只是小事一桩吗?可她要毁我名节,这可是大事,不是用钱就能弥补的!我们家虽不缺钱,但我绝不允许陈氏得逞。不如就按我说的办吧,免得她再惹是生非。”陌文绒郑重其事地说。
老爷子依旧愁眉不展。
“她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,你怎能置之不理呢?”
“爹,我们是正经人家,您总不能让我去做那种杀母仇人的事吧?再说,她从未真正把我当作女儿看待。”陌文绒耐心劝解。老爷子长叹一声,声音中满是无奈与沉重。
“唉,既然你已决定,那便随你心意吧。只是我心中难安,这辈子对你娘的亏欠,如影随形。”
陌文绒轻声安慰道:“爹,您言重了。您将我养育成人,我感激不尽,何来亏欠之说?”
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爷子的神情,见他脸上的愁云似乎散去了一些。
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释然:“我这一生平平无奇,你娘随我受了无数委屈。若她在天有灵,见我们一家团聚,定会感到欣慰。”
陌文绒心中轻叹,老爷子的确是个心地善良的父亲。尽管他内心充满无奈,却依然尊重了她的选择。至于陈氏的事,她也明白不能全怪老爷子,毕竟陈氏是明媒正娶的发妻,是他孩子的亲生母亲。
老爷子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,便让陌文绒陪他闲聊片刻,随后催促他们去休息。
两人离开屋子后,冯澜影从一旁探出头来,轻声提醒:“文绒姐,我们该出发了,否则晚宴结束就赶不上后续的热闹了。”
陌文绒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,今日骑马游街倒是个不错的选择,但她并不喜骑马,于是便放弃了这个念头。
三人抵达广袖楼时,已有众多官员携带家眷到场。陌文绒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,便注意到了苏长顺的身影。
她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,这苏家显然是铁了心要支持慕亭。这次竟还派苏长顺参加春猎,难道就不怕引起皇上的忌惮吗?众人纷纷落座,不久,楚寒亦步入厅中。
“文绒,你怎的不与楚寒交谈?”冯澜影轻声问道,轻轻戳了戳陌文绒的手臂。
陌文绒轻轻摇头,低声回应:“楚寒如今处境微妙,与他相会未免不便。”
随即,她目光转向冯澜影,又问:“你与苏长顺相熟,他为何不带女伴前来?”
“他乃家中独子,不似我,有四弟相助,自然无女伴之需。”冯澜影笑眯眯地解释。
陌文绒轻哼一声,心中暗忖:苏长顺此等人物最是难测,若一旦激怒他,恐怕沐震山全家都难以幸免。
“文绒,我为你带来了些许点心。”楚寒递过两个油纸包,一个给了陌文绒,另一个则递给了冯澜影。
冯澜影接过油纸包,眉开眼笑地打开闻了闻,夸赞道:“楚寒,你的手艺真可谓厨师级别了。”
“好,我改日便去告知厨娘,日后专司你二人的饮食。”楚寒含笑应道。
“你们俩真是够了!”陌文绒忍无可忍,瞪了他们一眼,这两人简直如影随形,恩爱无比,就差在脸上明写着“我俩乃一对”了。楚寒对她轻轻一笑,温声道:“今晚,你便与我换班吧,我来照看岳父。”
冯澜影闻言,急忙以手掩腹,脸上露出为难之色:“这可不行,我晚上...我得去解决些私事。”
她平日里对楚寒并无畏惧,毕竟楚寒的性子温和,从不与人为难。
然而今夜,她确有难言之隐,绝不能让楚寒察觉。
楚寒闻言,面颊顿时染上一抹红晕,直透至颈项之下。
他迅速改口道:“既然如此,那你便与陌叔调换班次,我留在前厅侍奉皇上。”
“那也不成。”冯澜影断然拒绝,态度坚决。
这时,陌文绒轻拍她的肩膀,安抚道:“放心,我父亲一人足能应对。”
就在此时,一名小太监匆匆奔来,气喘吁吁地禀报:“周大人,皇上有旨,召您即刻入殿议事。”
“遵命。”周大人肃然应声,随即迈步向殿内走去。周乃川与陌文绒交谈完毕,他轻声对她说:“你先送岳父他们回房休息,我稍后便去找你。”
陌文绒微微颔首,扶着老人家缓缓向外走去。
沿途之上,老爷子关切地询问她:“文绒,你心中有何打算?”
陌文绒停下脚步,目光坚定地看着老爷子,回答道:“老爷子,我心中的打算,您自然明白。陈氏的处置对我而言并不重要,但我爹年事已高,您难道忍心见他受苦?若您不想让我怀恨在心,便不应纵容陈氏的所作所为。”
老爷子叹了口气,似乎瞬间老了许多,他无奈地说:“好吧,就依你所言。”
随后,他又补充道:“你与阿川商议一下如何处理你娘的事,她虽有过错,但也不能轻易放过,否则将来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。”
陌文绒心中涌起一股暖意,老爷子终于看清了陈氏的真面目。
“我明白,我会妥善处理的。”她说完,将手中的油纸袋递给老爷子。
“晚上饮酒易伤身,记得喝点姜汤驱寒。”
老爷子接过油纸袋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:“好孩子,多谢你了。”冯澜影,一名丫鬟,急忙向老爷子告别,随即跟着她离去。
冯澜影一走,陌文绒这才朝广袖楼继续前行。她刚踏出门,便与沐震山不期而遇。沐震山见她独自一人,不禁担忧地问道:“小妹,怎么没和阿川一同前来?”
“阿川有公务缠身,所以我们先一步前来游玩。”陌文绒如此解释。
沐震山闻言,心绪舒缓了许多,“那就好,我还担心他因忙碌而忘却。”他边说边欲迈步离开,却被陌文绒急切地叫停,“爹,请留步。”
“何事?”沐震山满是疑惑地望着女儿。
“请您先坐,我有礼物要给您。”陌文绒指了指身后的凳子。沐震山略带狐疑地投去一瞥,但还是顺从地在她对面落座。
陌文绒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锦盒,递给了沐震山,“爹,这是我和阿川新近研制的,特地送给您,以作防身之用。”
沐震山接过锦盒,打量了一番,然后笑道:“我何需此物?如今的身体比从前更加强韧,即便是骨折,休养几日便能恢复。你倒是应该多加留意自己的身子。”“我没事,这锦盒你留着吧。”沐震山稍作犹豫后,接过了锦盒。
“父亲,今日皇上设宴,我们全家都要出席吗?”她小心翼翼地询问。
“你打算陪同客人,还是……”沐震山的脸色在提及此事时变得严肃起来。
“皇上邀请之人,皆是权贵之辈,其中不乏与我交情深厚的。但今天我必须亲自陪同皇上,否则便是对皇威的不敬。”
“我明白了,父亲,您快去吧,不要误了时辰。”陌文绒急忙催促。
突然,她想到了什么,连忙问道:“父亲,您与皇上相识吗?”
“你已知晓了吗?”沐震山叹了口气。
“我对皇上的性情略知一二,他为人宽厚仁慈。但他同样聪明绝顶,不会轻易被人蒙蔽。”陌文绒听后,眉头紧锁。“爹,您去忙吧,我明白了。”她轻声说道。
这次的宴会非同小可,不仅是赏花灯那般简单,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将出席,这等盛宴自然不是皇帝一人所能决定的。然而,它却是最为显赫的社交场合之一。
“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?”沐震山好奇地审视着自己的女儿。他家的小四向来只关心吃食,并无太多深谋远虑。虽然他的女婿聪明过人,但向来行事低调,他竟未察觉女婿在朝中有着不小的影响力。
“我猜的。”陌文绒带着一抹俏皮的笑容回答。
“爹,您放心,我不会随意攀附权贵。再说,我和他的关系不同寻常,我不会让别人利用他的。”
“你这孩子,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。”沐震山摇了摇头,“无论如何,我只希望你幸福。”
说完,他向她挥了挥手:“夜深了,回屋去吧,外面凉。”
尽管心中有所担忧,但他依旧选择支持她,这样的父亲确实值得尊敬。
那一夜,她睡得并不安稳,梦中不断出现陈氏责骂她的情景,让她心绪不宁。陌文绒醒来时,额头上布满了冷汗。她心中暗想,这样的一个人,还是不要留在京城给她父亲添麻烦的好。
楚寒依旧处于昏迷之中,未曾苏醒。
然而,他的脸色已不再像昨日那般苍白如纸。陌文绒仔细地为他诊脉之后,悄悄地取出一套银针,在他身体的几个关键穴位轻轻刺入。不多时,楚寒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,意识逐渐恢复清晰。
见状,陌文绒轻轻地按住了他,防止他因疼痛而挣扎起身。
“别动,如果还觉得疼,就继续躺着休息一会儿。”她柔声说道。
楚寒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:“你...为何要救我?”
慕敬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此刻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。
陌文绒淡淡地扫了他一眼,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:“因为你欠我一命。”
她承认,自己对楚寒的处境感到一丝心疼,但这也仅限于此。她并非那种会无条件施以援手的人。
听到这话,慕敬豪苦笑了一下。
“我真是个笨蛋,竟然让你卷入了这场麻烦。”
陌文绒平静地回应:“我救你,并不期待任何回报。”
慕敬豪愣了一下,然后笑了。
“你果然与众不同。”陌文绒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:“我的父母都是善良的人,你若再做恶事,我定不轻饶。”
慕敬豪的脸色微微一沉,经过了漫长的沉默,他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似乎下定了决心,声音坚定地回应:“我会尽全力帮助你。”
陌文绒轻轻挑了挑眉,心中暗自欣慰,他没有忘记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。
她再次为他施针,不久他的热度便退了下去。陌文绒回想起陈氏所言,慕敬豪被人下了剧毒,因此长时间未能苏醒,一直处于昏迷之中。
换做常人恐怕早已丧命,他能坚持到此时,真是个不小的奇迹。
“你先休息,我去找母亲商议对策。” 陌文绒说完,便离开了房间。
周乃川听后,沉思道:“慕敬豪的病情确实蹊跷,但他必定有自己的疗伤秘法,或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,生命应该无忧。”
“只可惜陈氏已经神志不清,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。”陌文绒有些失落地说。
周乃川握住她的手,柔声安慰:“你也不必太过焦虑,慕敬豪的伤势会逐渐好转的。”
陌文绒点了点头,心里担忧的是慕敬豪会不会再做出什么鲁莽之事。
“对了,我还没问过,他们为何要捉拿陈氏?”陌文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,那就是关于陈氏的事情。原本,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。
然而,既然现在遇到了慕敬豪,那么她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弄清楚。于是,她看向了周乃川,只见他眸光沉了几分。
“我听说他们是为了凤凰木而来的。”周乃川说道。
“什么?”陌文绒瞪大了眼睛,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