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同时向北冥迦罗点点头,转眼消失在他们所站的位置。待他们走后,北冥迦罗从怀中拿出那条禁锢恶灵的链子,项链上半透明的冥石已经慢慢呈现出金色,这意味着恶灵的元神在逐步分解冥石的禁锢。
冥石有种能量,可以侵入强大的灵物元神内部,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的将其持续焚烧,元神一旦被冥石焚烧燃尽便再无生还可能。
千年前,恶灵挑战幽冥王,幽冥王便用冥石吸了恶灵元神,本意是想杀它,谁知恶灵的力量居然与冥石抗衡,仅仅只能束缚它,幽冥王见恶灵不死便控制它为他所用。
恶灵并非实体,更不是单一的灵体,它是由无数个冤魂与灵魄不甘灭亡的意念所凝结而成的。即便实体已灭,元神受控,但只要有新的邪恶魂魄补充修复它,那无数个意念将会再度凝聚成实体。
只要邪恶与死亡存在,恶灵就一日不会灭亡。
北冥迦罗只是没想到,百年后的恶灵已经如斯厉害,冥石已然压制不住它。恶灵元神一出,就代表他们功亏一篑,萧丞的牺牲与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。
北冥迦罗举着那颗冥石看了半天,神情凝重,喃喃自语道:“恶灵元神无法毁灭,看来只有将它永远封锁。”
如今只有神王,仙王,鬼王,魔王还有他自己能与恶灵的元神抗衡,也就是说,只要五王中其中之一愿意牺牲自己,将自己的本命原体和元神,化山为石,封锁冥石中恶灵,便能抑制恶灵元神再次突破禁锢。
可他们之中谁会愿意?
神王?他是六界之尊,身份高不可言,自然不能让他老人家去死。
仙王?那人虽为仙,却自私冷漠又护短,典型的自扫门前雪,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主。
鬼王?那个妖艳风骚的女人,眼里除了神王便没有其他,神王没死,那女人又怎舍得死?
魔王?他野心勃勃,巴不得天下大乱。
北冥迦罗脸上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,既然一切因他而起,便由他来结束吧。
彼岸花间,碧水池旁,一身金缕玉衣,满鬓金钗玉花,香腮如雪,眉眼如画的雪儿正躺在银丝缎软榻上小息,自从她怀孕后就特别贪睡。北冥迦罗兀自站在那里,像木雕泥塑般的一动也不动。他静静的瞧着她,满头血发在妖艳的彼岸花中飞扬,他的容颜比那花还夺目耀眼,那双红若宝石的眼睛却流露出违和的悲伤。
雪儿也不知梦到了什么,笑得一脸的幸福。北冥迦罗伸出手想抚摸她的娇颜,突见雪儿一动,以为她要醒来,身体一僵,就要离开。
“香雾飘,透花间,风池阁,梦郎远……北冥哥哥,雪儿会写诗词了……雪儿好喜欢北冥哥哥……北冥哥哥,答应雪儿,永远也不要离开雪儿……”雪儿喃喃数语后便又沉沉睡去。
北冥迦罗的心被什么狠狠刺中,一下子紧缩了,剧烈地痛着,漫无止境的悲痛让他全身无力地摇晃着。
雪儿,吾最终还是负了汝……
幽冥殿大门‘吱呀’一声被人从外推开,空旷的大殿顷刻撒了一地的光。一条长长的人影落在地上,逆着殿外的光线,北冥迦罗踱步来到置放夏侯翎的血石台前。因为有着结界的保护,夏侯翎的身体丝毫未损,保持着一年多前的模样。
北冥迦罗缓缓抬起手掌,一道荧荧血光将夏侯翎的身体整个笼罩,慢慢的,夏侯翎的胸口裂开,露出他空空的胸腔。北冥迦罗反手从胸口生生扯出自己跳动的心脏,将它放入夏侯翎的胸腔内,然后,抬手将能量输送到夏侯翎的体内,随着能量源源不断的输入,夏侯翎胸口的裂口在红光中慢慢的愈合,修复,然后完好无损。
北冥迦罗收回掌,从怀中掏出一颗血丹喂他服下,不久后,夏侯翎的胸口开始缓慢起伏,苍白无血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。
“冥王,我不懂……为什么……”复活的夏侯翎捂着自己的胸口,脸上是无尽的茫然。
北冥迦罗淡淡道:“这颗心放在吾这里已是无用,汝欠吾一条命,希望汝能用这条命好好保护雪儿。以后雪儿便是冥界的冥王,百年前,吾杀她父王,灭她幽冥国,还逼死了她,如今,吾将幽冥界交还与她,也算圆满……”
“冥王……”
“吾活了上万年,本也无甚遗憾,只是负了她……”北冥迦罗话未说完人已大步向殿外走去,夏侯翎茫然的跟了出去。
北冥迦罗走得不快,夏侯翎却拼尽了全力才能跟上他的步伐,远远瞧着北冥迦罗笔挺修长的背影,他步伐稳而有力,就如天生的王者,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让人不由自主想俯首下跪。
夏侯翎跟着北冥迦罗一路来到一个,地为黑色,天为白色的地方。空旷的空间到处漂浮着薄薄的雾烟,四周的寂静给这个地方徒添一份可怖的诡异。紧接着,他看到北冥迦罗盘腿漂浮在高空,闭目凝神,他手里握着一条项链,嘴唇微不可见的蠕动着,似在念着什么。少时,北冥迦罗的全身便被一股刺眼的强光所笼罩,令夏侯翎不得不用胳膊挡住紧闭的双目。
没过多久,夏侯翎感觉到那道强光消失,却听到‘轰隆’一巨响声,紧接着一阵天摇地动。待到地不再晃动,夏侯翎缓缓睁开眼睛,却发现北冥迦罗不知去向,只有一座高不见顶的血色石山坐落在他面前。
雪儿在一阵天摇地动中蓦然惊醒,她刚刚看到整个冥王宫都在倒塌,彼岸花谢,风池水干,到处是一片夺目的血红,茫然的看了看四周,彼岸花开得依旧妖娆,风池的水依旧碧如翡翠,原来只是一场噩梦,可为何,她的心却如此之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