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家中一众长辈都报了安乐,悦萱便和冉屿带上苏璃交代的东西,到对门去拜访苏家父母了。
一进门,老管家擦眼看了许久,惊讶道:“柳家小姐不是入宫了吗?怎的今日回乡了?是不是要省亲,那千婵小姐是不是也回来了!?”
“老伯,我确凿是微服回来省亲的,璃姐姐没有回来,但是托我带来些事物给伯父伯母的,通传一声罢。”悦萱笑盈盈地对老管家道。
“诶,是了是了。”老管家应道,将二人带到会客厅,到屋中唤来苏夫人。间隙里,冉屿不解道:“千婵小姐是谁,苏璃?”
“是啊,从前璃姐姐本名千婵,妹妹苏环本来是叫苏千嬛的,后来璃姐姐做主,都改了的。”悦萱解释道。
“苏璃同疏离,怎的会起这般的名字呢?我一直都奇怪的。”
“其中缘由我也不清楚,本意是千里共婵娟,璃姐姐也不知为何当初会想到改名苏璃。”悦萱绞了绞手帕,也是有些不解的。
“这般啊,萱儿,那你的名字有什么缘由?”冉屿又问。
“我生在七月底,本该六月末便谢了的萱草却开到了七月底,祖父见怪异,又因萱草是忘忧之草,故起了名字叫悦萱,也是愿我一生无忧快乐了。”悦萱垂眸,眼里还带了浓浓的笑意。
“萱草亦是母者之花,你瞧你做了母亲,倒是比从前要开心多了,看来悦萱也是恰如其名了。”冉屿看着她明媚的笑容,说道。
悦萱还未答话,门框边探出了一个小脑袋,眨巴眨巴眼睛,便笑嘻嘻地跑进了屋子里头,声音脆生生的,甚是好听:“萱姐姐!真的是萱姐姐呢!”
女孩扑进悦萱怀里,悦萱摸摸她梳着好好的丱发,笑道:“环儿,瞧你,冒冒失失的,绊到了门槛可是有得你哭的。”
“嘿嘿,萱姐姐,阿姊呢,没有回来吗?”苏环张望了好半天,问道。
“阿环不得对萱昭媛同皇上无礼,快行礼。”苏母在屋外走进去,眼眸中带了几分严厉,喊道。
“是,母亲。”苏环低下头,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礼。
“妾身给陛下、娘娘请安。”
“伯母,不必拘礼的,我同皇上不过是微服。苏环还小也不必这般拘着了。”悦萱上前扶起二人,说道。
“年少方要懂事,不然大了更是不懂事了。”苏母道。
“伯母说的极是,先坐,璃姐姐叫我带了家书回来,还有宫中赏下来的布匹首饰,伯母收下吧。”
“这……”苏母犹豫。
“过年啦,环儿也是要新衣裳新首饰的,伯母且留着罢,过了年兴许璃姐姐便回乡省亲了。”悦萱笑着起了身,“璃姐姐还说,宫中一切甚好,伯母不必挂念了。”
苏母点头,悦萱张望了下,问道:“伯父呢?”
“同你父亲在整理今年的数款呢,怕有纰漏了。”
“都要过年了,也不回家歇歇。”悦萱无奈,“那我告辞啦,伯母还是莫要准备年夜饭了,到柳府去,和上官家那边一同操办就好了的,除了璃姐姐,我们姐妹三个都回来了呢。”悦萱执过苏环的手“环儿说好不好?”
“好。”苏环甜甜的回道。
苏母也不好再说什么,便也答应了。
“今夜有得热闹了,走吧,屿君。”说罢,执起冉屿的手,便回了府。
……
“苏夫人倒是极严厉的,确凿,当初选秀时,我也是一眼看中了苏璃的,礼仪也是极好的了。只不过出身不高,倒是让三弟选走了。”冉屿道,“只是到后来才知道,苏璃也是个泼皮的娃子。”
“那我呢,是因为家室高的原因吗?”悦萱忽然皱眉,问道。
“额……”冉屿一愣,“不是的,当初春狩时听你弹过《清水芙蕖》那曲子,记得很深的,因为莞然母妃也是因这曲子而得父皇大修莹荷台,所以就记住了的,你的宫殿也是我安排在那的了。”
“哦?如果没这回事呢?”悦萱还是不悦。
“哎哟,好祖宗,林昭仪家中势力比柳家大多了,不见朕带她出来微服啊?”冉屿哭笑不得,怀孕的女子,脾气总是古怪的。
悦萱半信半疑,苦着脸回了熟悉的卧房,冉屿无奈,先顺着她的意好了。
“且信你吧,反正你要是对我不好,我就不让孩子见你了!”悦萱嘟嘴,赌气道。
饶了我吧!冉屿默默呐喊。
“不说了不说了,我饿了的!我见厨房准备了酸梅米团,我想吃啊!”悦萱撒娇。
“那好那好。”萧冉屿刮刮她鼻子,去厨房要了些回来,还亲自给悦萱喂下去了。
看着悦萱一脸满足,冉屿也心安了不少,至少春节这段时间好好陪着她,回了宫可是两地隔绝了的。
“屿君,你真好。”悦萱嘴里还嚼着食物,吐字不清地说。
……
下午,柳府开始张灯结彩的了,柳父还是未归。
悦萱很开心,东跑跑西跑跑的,又要挂灯笼又要贴春联。冉屿大笔一挥,给柳府大门写了一对春联,悦萱嚷嚷着,非要自己贴上去,冉屿无奈,只得小心翼翼地帮她扶稳梯子,末了还要亲自将她抱下来。
上官府上也是热闹的,晓莹没有忙活布置,却在厨房监管着厨子做菜。
上官府个个都是嘴馋,所以厨子也是格外要好的,晓莹一边监管着,一边还吼道:“今夜三家合席,谁要是怠慢了,姑奶奶可是要赏板子的!”
厨子们也习惯了小姐逢年过节地吼一遭,心不惊肉不跳地坐着菜,还要应付晓莹的试吃、点评,晓莹总是试吃了,又给一大堆意见,上官府上的厨子一身好手艺也就是这么来的了。
冉璥没有陪着晓莹,到屋子中陪老爷子下棋了,还一边接受这晓莹祖母慈祥的注目礼,孙女婿嘛,自然好好好看看了。
忙到了很晚,在柳府大院摆了几大桌,天也黑透了,柳老爷和苏父才匆匆回了府。
“爹爹,怎的这么晚啊。”悦萱问道。
“忙着核算账呢,管钱粮的小官算好送上来,我同你苏伯父又细细核算一遍,好在纰漏不多,不然啊就要在账房过年啦。”柳父还不忘打趣。
“好吧好吧,爹爹也不知道休息,年年都这般。”悦萱嘟嘴,埋头继续用餐。
冉屿问道:“纰漏可大?大致都有哪些纰漏?”
柳父同苏父一同给冉屿细细解释,纰漏大约都是不小心记错的帐,倒是很少有挪用公款的。扬州头头可是江南总督,故这一类事情还是极少的。
说了好久,柳父又道:“好在昨日查了楚州的楚河候,不然就剩那里的帐核不好了,微臣也是有罪,竟数年了也没找到楚州账数纰漏的原因。”
“不怪的,还能核出纰漏也是好的了,萱儿几个也是爱闹,为了这案子也是险些丢了性命。”
“当真?那可是微臣的大过了。”柳父心疼地摸了摸悦萱的脑袋,悦萱晃晃脑袋,说道:“不怪爹爹,是我们不小心被发现,才陷入的险境。”
“到底也是爹爹没早几年查出来,罢了罢了,吃着年夜饭呢,不讨论这些了。”
“你们才懂啊!”晓莹怒目圆睁。
……
年夜饭总算是欢声笑语地过去了,三家人同聚大堂里,看柳府的姬妾们表演助兴的节目。
“你父亲姬妾倒是多得很,快赶上朕了。”冉屿道。
“其实我看得出来,爹爹只对我娘亲和大娘、三娘是有情义的,其余的姬妾,大都使了法子才进的柳府大门,爹爹最不会应付了,也不好让她们独守空房的,所以小时候也是看着姨娘们斗过来的,倒是我娘她们,向来和睦。”悦萱靠在他怀里,说道。
“不过柳家也经商,怪不得能供起这些姬妾的。”
“爹爹经商的钱几乎都用在救济贫民上了,这些姬妾什么的,都规定了月俸什么的,都由爹爹定,也不准她们乱花。”悦萱扁扁嘴,“爹爹也算对她们不薄了的。”
冉屿没说话,柳府三位平妻,确凿是和睦的,只是无论如何也少不了吃醋吧,大约悦萱也随她母亲,不争不斗的。
“屿君,快子时了呢,吃饺子吧,饺子,交子,你可能还不懂这意头呢。”悦萱夹了个饺子送到他嘴边。
“确凿是不懂的,宫中很少吃这些的。”冉屿又由悦萱喂了几个饺子,“别顾着我了,你也吃。”
“好,是了,试试你前头的酒,入宫前我自己酿的米酒,忘记带进宫了,呼呼,也算是女儿红了。”悦萱咯咯咯的笑道,自己还未饮酒,已然是红光满面,看得冉屿一阵悸动,垂头迅速吻了她的脸一口。
“你坏啦!”悦萱笑嘻嘻地扭过头,吃着沾了醋的饺子。
“嗯嗯,我坏,你别吃这么多酸的了,也不好。”冉屿带了些宠溺道。
“不管不管,我就是要吃酸的,屿君屿君,让我吃,不准拿走我的醋……”
“你啊你……”冉屿还是拿走了她跟前的醋。
过了好一阵,悦萱困了,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,冉屿见状,揽过她身子:“困了便睡吧。”
“不睡……还有一盏茶就是子时了……”
“好,好,不睡不睡。”冉屿捏了捏她脸上的肉,说道。
“当……当……当……”子时的钟声响起了,悦萱眯着眼,对冉屿道“屿君,新年快乐……”
说罢,呼呼大睡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