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章：暗渠密码

保险箱里的X光片在紫外线照射下显影出更深的阴影，陈晓暖的指尖沿着颅骨裂缝游走。泛黄的胶片上，额叶部位的针孔状阴影形成北斗七星排列，每个孔洞边缘都有细微的钙化痕迹——这是至少二十年前的手术创口。
"这些孔洞位置…"程野突然抢过X光片，手指在胶片表面划出静电火花，“和当年连环失踪案的受害者颅骨CT完全重合！”
陈晓暖猛地抬头，防空洞潮湿的霉味突然变得刺鼻。她想起档案室里那些尘封的卷宗，1997年失踪的六名儿童颅骨X光片被钉在墙上，法医标注的穿刺点恰好构成勺状排列。
"吴振邦在复制当年的案子。"她将X光片按在防水布上，紫外线手电扫过保险箱内层。金属夹层里藏着微型胶卷，显影后是密密麻麻的药品清单——戊巴比妥钠、异丙酚，还有三十七份骨髓移植记录。
林轩突然按住太阳穴，监护仪警报声穿透耳机："东南角…有暗门…"他咳嗽着吐出带血丝的唾沫，“密码是…孩子们的生日…”
陈晓暖的战术靴碾过满地玻璃渣，手电光柱锁定在配电箱后的水泥墙。墙皮剥落处露出锈蚀的电子面板，九宫格键盘在潮湿空气里泛着绿霉。她输入19960717的瞬间，整面墙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。
"小心！"程野拽着她后撤半步。暗门滑开的刹那，防腐剂的气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，三十七个培养舱在幽蓝灯光下寂静无声。
陈晓暖的配枪撞上最近那台培养舱的玻璃罩。苍白的少年悬浮在淡黄色液体里，脖颈后的三点淤青被导管固定成等边三角形。他的手腕系着褪色的红绳，绳结样式与父亲珍藏的那条一模一样。
"这是…"程野的喉结剧烈滚动，“二十年前沉船案的失踪者？”
"不。"陈晓暖的指甲掐进掌心，"是骨髓配型成功的供体。"她扯开少年后颈的导管，紫黑色针孔排列成父亲警徽上的麦穗图案，“他们在重复当年的移植手术。”
对讲机突然炸响电流杂音，缉毒组警员的声音带着颤意：“陈队！B区发现活体实验室！”
穿过三道气密门时，陈晓暖的防护服已经被冷汗浸透。无影灯下的手术台泛着冷光，成排的骨髓采集器悬挂在钢架上，针管里残留的暗红色液体正顺着导管滴落。她踢开角落的医疗废料桶，带编码的采血管滚落一地——CT开头的数字与沉船案卷的失踪者编号严丝合缝。
"冷藏室有动静！“程野的霰弹枪撞开铁门。冷气涌出的瞬间，陈晓暖看见三十七个玻璃罐陈列在金属架上，每个罐体都贴着泛黄的标签：1996.07.17，监护人签名栏里是不同字迹的"吴振邦”。
最底层的密封罐突然晃动，陈晓暖蹲下身时呼吸骤停。福尔马林溶液里漂浮着孩童的右手，小指缺失的伤口呈现锯齿状——与林轩手上的旧伤完全吻合。
"这是证物科当年打捞的残肢！"程野的枪管微微发颤，“法医报告说被螺旋桨绞碎的…”
陈晓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她摸到罐底凸起的金属片，镌刻的CT030817在紫光灯下渗出血色荧光。当她把密封罐翻转过来，罐底粘着的芯片突然亮起红灯，整排冷藏柜发出机械运转的轰鸣。
"后退！"她拽着程野扑向门外。冷藏柜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爆炸，飞溅的玻璃碎片在防护服上划出裂口。浓烟中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，天花板开始塌陷。
"西南通道！"林轩的声音混着剧烈咳嗽，“密码…是沉船坐标…”
陈晓暖撞开安全阀，输入北纬22°37’的瞬间，暗渠铁门应声而开。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医疗废料奔涌，她抓住生锈的扶手梯往下攀爬时，看见水底沉着整箱的骨髓移植同意书。父亲的名字在防水纸上晕染开，1997年7月17日的签字笔迹力透纸背。
"陈队！水流里有东西！"程野的探照灯扫过漩涡中心。三十七个密封袋随波沉浮，每个袋子里都装着儿童衣物——碎花连衣裙、帆布鞋，还有她小时候最爱的兔子玩偶。
陈晓暖的防护面具突然起雾。她想起十二岁生日那天，父亲抱着新玩偶推开病房门，白大褂上沾着奇怪的褐色污渍。当时窗外暴雨如注，此刻想来，那场雨的气味与此刻防空洞里的防腐剂气息惊人相似。
暗渠尽头传来马达轰鸣，快艇探照灯刺破水雾。吴振邦的游艇甲板上，黑衣人正在往海里倾倒密封箱。陈晓暖潜入水中时，某个箱体恰好裂开，成捆的骨髓检测报告随洋流舒展，每张都盖着仁和医院的公章。
她浮出水面换气的瞬间，看到游艇舱内闪过父亲的身影。那个永远挺拔的背影此刻佝偻着，正在给穿白大褂的男人递手术刀——而握刀的手腕上，正系着二十年前沉船案失踪者独有的红绳。
"鸣枪示警！"陈晓暖对着对讲机怒吼。缉毒组的快艇从两侧包抄，探照灯将游艇照得雪亮。吴振邦站在舰桥微笑，溃烂的手指捏着遥控器，身后大屏幕突然亮起——三十七个心电监护仪同时发出刺耳鸣响，波形与沉船案遇难者的临终心电图完美重叠。
林轩的惨叫突然穿透所有通讯设备：“密码是…孩子们的心跳…”
陈晓暖的配枪脱手坠海。她看到游艇舱内，父亲缓缓转身，手术刀正抵在林轩剧烈起伏的胸口。那个她记忆中最温暖的笑容，此刻在监控镜头里扭曲成恶魔的嘲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