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：暗流之证

审讯室的冷气发出嗡鸣，陈晓暖的钢笔尖悬在笔录本上方三毫米处。林轩后颈的三点淤青在强光下泛着紫红，那道半月形抓痕随着他吞咽口水的动作在锁骨处微微起伏，像条蛰伏的毒蛇。
"十一点二十三分那通电话。"她将物证袋里的手机推过桌面，“赵明辉说的’资料’是什么？”
林轩的指节在电子表带上叩出细响，裂纹里的污垢随着动作簌簌掉落："上周三老赵突然塞给我个U盘，说是能改变人生的好东西。"他突然扯出个讥讽的笑，“没想到改变的是投胎速度。”
陈晓暖的战术靴在地面碾出半圈，鞋跟沾着的血渍在瓷砖留下暗红痕迹。监控显示案发前七十二小时，赵明辉频繁出入市档案馆，调阅的都是二十年前的市政工程图纸。
"滨江路改造项目？"她抽出档案复印件，1998年的市政公章盖在泛黄的图纸上，“这个工程三年前重启，承建方是吴振邦的振华集团。”
林轩的瞳孔倏然收缩，腕表带突然绷断，金属扣弹在防弹玻璃上发出脆响。陈晓暖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内侧的茧子——那是长期握美工刀留下的痕迹，与案发现场散落的广告设计图切口完全吻合。
"七月十七号晚上八点，你在春风印刷厂做什么？"她将监控截图甩在桌上。照片里林轩正将牛皮纸袋塞进碎纸机，背景里露出半截"滨江路管网改造"的标题。
男人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，空调出风口飘落的灰尘在他肩头积成薄霜。陈晓暖突然起身，战术腰带上的金属扣撞在桌沿，震得矿泉水瓶泛起涟漪。
"赵明辉指甲缝里的油墨检测结果出来了。"她俯身撑住审讯桌，阴影笼罩住林轩颤抖的睫毛，"是二十年前滨江路施工用的防水涂料成分，而你的鞋底——"钢笔尖戳向物证袋里的运动鞋，“沾着同款涂料的改良配方。”
林轩突然剧烈咳嗽，绷带渗出的新鲜血迹在纱布上晕开。陈晓暖嗅到若有若无的杏仁味，法医报告显示死者血液中含有氰化物，而此刻审讯室的通风系统正在反向加压。
“叮——”
证物室传来的提示音打破僵局。陈晓暖按住耳麦，技术科小刘的声线带着颤音：“陈队！赵明辉电脑里的加密文件破解了！是滨江路地下管网的改造图纸，其中有条排水渠的标注……”
她转身时瞥见林轩用带血的手指在桌面画三角形，水渍构成的图案与死者后颈淤青如出一辙。防爆门闭合的瞬间，男人沙哑的声线穿透钢化玻璃：“陈警官，你知道暴雨天的下水道会反涌什么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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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在头顶明明灭灭，陈晓暖的战术靴踩过积水，反光的涟漪里浮动着证物袋的轮廓。技术科的白板墙上钉着滨江路管网图，红色马克笔圈出的CT-03区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——这正是父亲殉职的坐标。
"这条排水渠在2003年改建过。"小刘用激光笔指着三维建模图，“但原始图纸显示渠壁应该有三个检修口，现在全被混凝土封死了。”
陈晓暖的指尖抚过物证台上斑驳的防水涂料，二十年陈腐气息混着氰化物的苦杏仁味刺痛鼻腔。紫外线灯扫过涂料样本，荧光反应显现出细密的数字编码——与林轩腕表裂纹里的污垢检测结果完全一致。
对讲机突然炸响电流声，程野的吼声混着暴雨轰鸣："陈队！翡翠号残骸打捞现场发现新物证！"视频画面里，潜水员正从船体裂缝中拽出密封箱，箱体表面的CT-037编码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。
法医室的无影灯刺得人睁不开眼，陈晓暖戴上乳胶手套的瞬间，解剖台下的冷藏柜突然报警。助理法医掀开白布的手猛地顿住：“这……这是今早送来的赵明辉尸体？”
尸体脖颈处的缝合线不知何时崩开，暗紫色淤青沿着脊椎蔓延成蛛网状。陈晓暖用镊子夹起片脱落的内表皮，紫外线下显现出微凸的压痕——是某种精密仪器的夹取痕迹。
"活体取样。"她突然攥紧镊子，金属齿尖在灯光下寒芒闪烁，“有人在他死后二十四小时内取走了淋巴组织。”
暴雨砸在防弹车窗上噼啪作响，陈晓暖攥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。导航定位在翡翠号打捞码头，后视镜里却有辆灰色大众始终保持着三个车距。她猛打方向盘拐进辅路，瞥见跟踪者脖颈处的反光——是三点排列的金属过敏红斑。
码头探照灯刺破雨幕，程野的雨衣兜着海风猎猎作响。"密封箱里全是医疗档案。"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，“每个文件袋都贴着CT开头的标签，最新日期是昨天。”
陈晓暖的瞳孔在防水面罩下收缩。最上层的文件袋印着仁和医院标志，患者姓名栏却写着林轩，就诊日期显示为1998年7月17日。泛黄的医嘱单右下角，主治医师签名龙飞凤舞——正是父亲二十年前的笔迹。
"陈队！快看这个！"技术员突然举起塑封袋。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淋巴组织切片正在灯光下渗出诡异黏液，标签上的CT-037-A字样让她想起林轩在天台写下的血字。
对讲机突然传出刺耳警报，看守所的画面在显示屏上剧烈晃动。林轩的监舍铁门洞开，预警倒在血泊中，监控录像最后定格在某个黑衣人后颈——三点金属过敏红斑正渗着组织液。
"声东击西。"陈晓暖扯掉雨衣冲向警车，"他们的目标是医疗档案库！"引擎轰鸣声中，她摸到防弹背心暗袋里的银戒。父亲殉职前夜塞给她的这枚戒指，内圈刻着的CT-037正在雨幕中发烫。
档案库的自动门禁系统已被破坏，陈晓暖持枪突入时，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呛得人睁不开眼。黑衣人正在焚烧区撕扯档案袋，听到动静的瞬间抛出手中的玻璃瓶。
"闭气！"陈晓暖侧身滚过试剂架，玻璃瓶在身后炸开，淡黄色气体瞬间腐蚀了金属柜门。她借着烟雾掩护逼近，战术靴踩到某张飘落的病历单——1998年7月17日，林轩的入院记录显示主治医师是父亲，而护理记录签章人竟是吴振邦。
擒拿手扣住对方手腕的刹那，黑衣人突然反关节扭转。陈晓暖听见自己腕骨错位的脆响，却在对方后颈处摸到微凸的芯片疤痕。黑衣人趁机挣脱，后跃时外套掀起，腰间别着的药剂盒标签闪过"CT-037抑制剂"字样。
"你撑不过二十四小时！"陈晓暖将人逼至墙角。黑衣人突然扯下面罩，溃烂的面孔在应急灯下如同恶鬼，三点金属过敏红斑已经扩散成拳头大小的紫斑。
"陈警官……"沙哑的声线混着血沫喷出，"你知道CT是什么意思吗？"他忽然扯开衣襟，胸口缝合线迸裂的瞬间，陈晓暖看见他心脏位置嵌着枚金属环，编号CT-037-B在血污中泛着冷光。
枪声在密闭空间炸响的刹那，黑衣人太阳穴爆出血花。陈晓暖猛回头，看见林轩举着冒烟的警用手枪站在门口，湿透的白衬衫下隐约露出心口相似的金属环，编号CT-037-A正随着呼吸起伏。
"现在你明白了？"他垂下的枪口还在冒烟，腕间的旧电子表突然弹出全息投影。1998年7月17日的仁和医院监控画面里，父亲正将哭闹的男孩按在手术台上，而窗外的暴雨与此刻的雨声重叠轰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