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六章：倒计时

沈风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出残影，三十七个红点如同噬人的血斑在电子地图上跳动。技术科小赵突然撞翻物证架，声纹分析仪滚落地面发出刺耳噪音。
"三号冷库温度异常！"陈明扯开领带摔在会议桌上，"三小时前刚完成全市冷库排查，这栋烂尾楼的地下室根本不在登记名录里！"
晴夏用镊子夹起副市长秘书耳后的缝合线，医用放大镜下突然闪过金属光泽："微型定位器！有人在他死后还在追踪尸体位置..."
话音未落，解剖室的紫外线消毒灯突然爆裂。沈风拽着晴夏扑向墙角，玻璃碎片擦着防菌帘划过，在瓷砖上划出二十八道细长白痕。陈明踹开变电箱盖板，手电筒照亮被剪断的零线接口——新鲜的铜芯断面还沾着蓝色油漆碎屑。
"化工厂专用漆。"沈风用证物袋包住电线残片，薄荷糖在齿间碎成尖锐颗粒，"让特警队分三组行动，重点排查..."
警报声骤然撕裂夜空，指挥中心的液晶屏突然跳转成监控画面。七号冷库的摄像头正对着成排冷冻柜，某个柜门突然被推开条缝，青白色的手指在玻璃内侧划出"SOS"轨迹。
"是看守所失踪的警卫队长！"晴夏的瞳孔在屏幕冷光中收缩，"他指甲缝里检测出的502胶..."
沈风抓起战术背心冲出门，防弹衣蹭过晴夏肩头尚未愈合的伤口。鲜血渗进黑色作战服时，他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，握枪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半寸。
烂尾楼地下室的霉味混着制冷剂刺痛鼻腔。沈风踹开锈蚀的消防门，战术手电扫过墙面斑驳的孔雀蓝油漆。陈明突然拽住他后领，战术靴底距翻板陷阱仅差半寸，生锈的钢筋在深坑底部泛着幽光。
"红外警报装置。"技术员小赵擦着额头的冷汗，"触发式引爆器连着中央空调管道..."
晴夏突然蹲下身，医用镊子从积灰中夹起半片薄荷糖纸："糖纸折痕是五年前的促销包装，和沈队你..."
"专注任务。"沈风打断她的话，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。当他掀开第三排冷冻柜时，陈旧的警用皮带扣突然滚落脚边——编号正是父亲殉职那天佩戴的。
对讲机突然炸响爆破组的嘶吼："九号冷库发现自制炸弹！倒计时显示三十七分钟！"
沈风把证物塞给晴夏，转身时战术手电扫过她苍白的脸。防护面罩下的睫毛沾着冰晶，像极了李国华抛下楼的那颗人头。这个联想让他胃部抽搐，咬碎的薄荷糖混着血腥味在舌尖蔓延。
九号冷库的应急灯将众人影子拉成鬼魅。沈风盯着绑在冷冻柜上的炸药装置，红蓝导线在寒雾中若隐若现。晴夏突然抓住他持剪钳的手："压力感应器！柜门开启幅度超过五厘米就会触发爆炸！"
"那就让它在可控范围内炸。"沈风扯下防弹衣裹住炸药，战术匕首插进柜门缝隙的刹那，陈明突然大喊："柜子里有人！"
蜷缩在冰霜里的男人穿着二十年前的警服，胸前别着枚褪色的三等功勋章。沈风瞳孔骤缩——这是父亲追悼会上失踪的遗体保管员！
"温度回升太快会导致..."晴夏的警告被金属变形声打断。冷冻柜门猛然弹开，防腐剂的味道混着尸臭扑面而来。沈风在扑倒她的瞬间扯过防弹衣盖住炸弹，爆炸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。
陈明从硝烟中拽出昏迷的遗体保管员，对方右手紧攥的警官证里夹着张泛黄收据——五年前化工厂爆炸案当日，二十吨工业盐的运输记录被篡改成食用盐。
"氰化物凝胶的原料..."晴夏用棉签蘸取保管员指甲缝里的粉末，"和看守所警卫胃里残留物成分相同！"
市局证物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。沈风用紫外线灯照射收据边缘，隐形墨水写就的"TC033"编号逐渐显形。当他将编号输入案件系统时，二十八个关联案件突然跳出红色警示——所有死者都曾在化工厂爆炸案后接受过心理评估。
"李国华的治疗记录被撕掉了三页。"晴夏把档案袋摔在桌上，纱布下的伤口因动作过大渗出鲜血，"最后一页有市局长的签名批注！"
陈明踹门而入，潮湿的警服下摆还在滴水："遗体保管员醒了，他说冷冻柜里的尸体是被人定期更换的，每次交接都..."
整栋大楼突然陷入黑暗，备用电源启动的三十七秒间隙里，沈风听见证物柜传来细微的齿轮转动声。当他扑向存放警徽的保险箱时，防弹玻璃内侧正缓缓渗出淡蓝色凝胶。
"氰化物！"晴夏扯着沈风后退，防护面具在混乱中跌落。黑暗中突然亮起手机荧光，市局长发来的简讯在屏幕上跳动："滨海码头37号仓库，一个人来。"
沈风把配枪拍在晴夏掌心："如果我两小时没消息，就打开我电脑D盘加密文件夹。"
"你又要独自逞英雄？"晴夏抓住他手腕的力度几乎捏碎骨头，"当年你父亲就是..."
枪栓上膛声截断话语。沈风掰开她的手指，将染血的薄荷糖纸塞进她掌心："这次不会了。"
滨海码头的探照灯刺破雨幕。沈风踹开37号仓库的铁门时，咸腥海风卷着雪茄烟雾扑面而来。市局长站在成排的冷冻柜前，手中把玩的警徽正是父亲失踪的那枚。
"令尊当年非要查化工厂的排污记录。"烟头红光映亮他眼角的疤痕，"你看，二十年后这些冷冻柜里的真相，比他追求的正义更长久。"
沈风用鞋尖碾碎地上的薄荷糖，战术手电扫过冷冻柜标签。当光束停在"TC033-2003"编号上时，他突然旋身抬肘击碎身后的监控探头。
"你故意留下心理评估记录的破绽，就是为了把调查引向李国华。"沈风扯开冷冻柜门，寒气中浮现出副市长秘书完好无损的尸体，"整容成爆炸案幸存者，再假装被杀——可惜你忘了移植疤痕的肌理走向。"
市局长突然大笑，金丝眼镜滑落鼻梁："当年三十七个孩子因污染患上血癌时，你们警察在哪？现在我要让每个包庇罪恶的人都..."
枪声震落顶棚铁锈。沈风看着对方胸口的血花，突然发现市局长倒下的姿势与父亲当年的遗体照片完全重合。当他翻开尸体紧握的左手，掌心的警徽编号正是二十八年前自己抓周时攥住的那枚。
仓库外突然传来密集脚步声，晴夏举着配枪冲进来时，正看见沈风跪在冰柜前。存放父亲遗体的冷冻柜里，密密麻麻贴满历年失踪案剪报，最新那张照片上，陈明正在给爆破组递剪钳——袖口沾着化工厂特有的孔雀蓝油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