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：往生契

沈成文指尖划过井壁的瞬间，腥臭的血浆突然变得粘稠如胶。微信提示音在深井里激荡出涟漪般的回响，手机自动播放的语音消息裹着电流杂音：“成文…看井底…”
血水倒灌进鼻腔的刹那，他看见井底铺着具青铜棺椁。棺盖上的双生子浮雕正在蠕动，女婴嵌着铜钱的眼眶渗出黑血，男婴胸口的相机镜头突然转动，发出机械齿轮转动的咔哒声。
"抓住！"晴天倒吊的身影突然下坠三寸，断剑在她心口剜出碗口大的血洞。沈成文抓住她垂落的墨斗线，掌心顿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——线绳上每隔三寸就串着枚带血的乳牙。
手机屏幕在幽暗中亮起。"青瓦旧事"上传了段实时视频：四十年前的青瓦寨宗祠，戴鸭舌帽的老者正将襁褓中的婴儿按进青铜盆。盆中漂浮着七枚铜钱，突然被血水裹挟着组成北斗七星图案。
"周正荣！"沈成文嘶吼着将手机砸向井壁。视频中的老者突然转头看向镜头，浑浊的眼球映出他此刻狰狞的面容，“当年你偷换祭品…”
井底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。青铜棺椁轰然开启，三百具铜钱尸如潮水涌出，腐烂的手指抓挠井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。沈成文借着手机残光看清最前方的尸体——是陈骁，他破碎的喉管里插着仍在直播的运动相机。
"老铁们看好了！"陈骁的声带像被砂纸磨过，"这才是真正的…咳咳…探灵终极…"弹幕突然全部变成扭曲的血手印，顺着镜头爬到沈成文脸上。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撕扯面皮，手机前置摄像头自动开启，取景框里自己的脸正在快速腐烂。
晴天突然松开墨斗线。她坠落的瞬间将断剑刺入井壁，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符咒："乾坤借法！"血咒撞上尸群的刹那，沈成文看见她后颈的铜钱尸斑正在吞噬皮肤。
"接住！"晴天抛来半块残破的玉珏，"这是双生子的…"话未说完就被尸潮吞没。沈成文攥住温热的玉珏，记忆如毒蛇撕开封印：二十年前暴雨夜，自己亲手将刻着生辰八字的玉珏塞进女婴襁褓。
井壁突然浮现血色符咒。林琛残缺的右手从砖缝伸出，腐烂的指尖在血水中画出卦象："乾三连…坤六断…"他的颈椎发出竹节爆裂般的脆响，头颅突然转向身后：“周师傅在…”
微信提示音炸响。"青瓦旧事"发了张黑白照片：戴鸭舌帽的老者站在往生井边，脚边躺着七具胸口嵌铜钱的童尸。照片边缘用朱砂写着日期：1983年7月15日，正是双生子献祭次日。
沈成文突然读懂卦象。他将玉珏按在井壁的血咒上，青铜棺椁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。女尸们齐刷刷跪拜，陈骁的直播相机突然对准井底——三百个屏幕里同时出现周师傅的脸。
"沈家的血果然好用。"周师傅的声音从无数镜头里传来，"当年你父亲用双生子的心头血喂饲尸仙，如今该你来还债了。"陈骁的尸身突然抽搐，运动相机里伸出无数血线缠住沈成文脚踝。
晴天突然从尸群中暴起。她心口的血洞涌出黑色符咒，断剑燃起幽蓝鬼火："周正荣！你看看这是谁！"剑尖挑开陈骁的冲锋衣，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铜钱纹身——正是四十年前血祭的阵法图。
手机疯狂震动。“青瓦旧事"在群里上传段音频，背景是婴儿啼哭与利刃破空声：”…用至亲骨血为引…可令尸仙认主…"沈成文突然呕出大口黑血，血水中浮着枚生锈的铜钱。
"原来如此…"他擦掉嘴角血渍，将玉珏狠狠拍在胸口。铜钱尸斑突然发出烙铁般的红光，女尸们发出凄厉的哀嚎。井底的血水开始逆流，形成漩涡将青铜棺椁缓缓托起。
晴天趁机甩出墨斗线缠住沈成文："玉珏是契约！用你的血…"话未说完就被青铜棺椁里伸出的鬼手贯穿肩膀。沈成文看见棺中坐起个浑身青紫的男婴，心口插着的相机镜头正对准自己。
"爸爸…"男婴咧开嘴笑，露出满口尖牙。他手中的老式相机突然自动过片，快门声与微信提示音同时炸响。"青瓦旧事"发了最后一条消息：【时辰到】
整口井突然剧烈收缩。沈成文抓住晴天滚进青铜棺椁的瞬间，看见小夏的尸身被铜钱尸裹成血茧，暗红指甲刺破茧壳的刹那，古槐树的根须如巨蟒般涌入井口。
手机屏幕在棺椁闭合前最后亮起。沈成文看见自己和晴天的合影出现在"青瓦旧事"的朋友圈，配文是：“第四十九对祭品”。定位地址显示在四十年前的青瓦寨宗祠，点赞列表里赫然有林琛和陈骁的头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