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：缝尸线

沈成文坠入黑暗的瞬间，手机屏幕突然迸发惨白光芒。微信群弹出新成员提示，"往生人"头像正是他渗血的证件照，朋友圈第一条动态显示在五秒前：【第四十九对祭品已就位】
"抓住！"老吴头布满老茧的手攥住他手腕。槐木假肢卡在石缝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，哑巴少女阿蛮突然发出尖啸，后颈铜钱胎记在幽暗中泛着血光。沈成文抬头看见晴天正在十米开外的断崖处坠落，琥珀色瞳孔映着手机冷光，像两簇即将熄灭的鬼火。
腐尸的咆哮声从溶洞深处涌来。沈成文摸到裤袋里的玉珏滚烫如烙铁，染血的烟纸上符咒竟与阿蛮胎记纹路完全重合。"去生门！"老吴头突然掰断假肢，浑浊独眼死死盯着他，“带着阿蛮找周正荣的…”
巨石轰然坠落截断话音。阿蛮突然拽着沈成文扑向右侧裂缝，腐尸利爪擦着后颈掠过，带起腥臭的尸风。手机在混乱中亮起，"青瓦旧事"在群里发了段视频：暴雨中的宗祠正门缓缓开启，三百具铜钱尸抬着青铜棺椁鱼贯而出。
"是往生路！"沈成文想起微信群提示。阿蛮突然咬破手指，在他掌心画了道带血的符咒。腐尸触到血符的刹那突然僵直，暗河的水声从裂缝深处传来。
手机定位开始疯狂闪烁。代表他们的红点正沿着地下暗河移动，河道在屏幕上蜿蜒如蛇，最终指向标注"祭坛"的猩红坐标。沈成文摸到相机包侧袋里的备用电池，金属外壳不知何时覆满了铜锈。
"这里有东西。"阿蛮突然停住脚步。她举起铜镜碎片照向岩壁，四十年前的幻象再度浮现——周师傅正在给穿粗布衫的男人戴人皮面具，而那人转身的瞬间，赫然露出沈父年轻时的面容。
微信提示音炸响。"往生人"上传了张老照片：戴鸭舌帽的周师傅站在缝纫机前，针脚穿梭的竟是浸血的人皮。配文是：【二皮匠的手艺，沈记者可还认得？】
暗河突然泛起涟漪。沈成文看见水面浮着密密麻麻的铜钱，每枚钱孔都穿着根泛黄的缝尸线。阿蛮突然剧烈颤抖，铜镜碎片割破掌心，血珠滴入暗河的瞬间，整条河道突然亮起幽绿磷光。
“是阴兵借道！“沈成文拽着阿蛮贴向岩壁。水面下浮现出无数具裹着尸衣的骸骨，每具骸骨心口都钉着枚生锈铜钱。手机自动播放语音消息，电流杂音里混着缝纫机的哒哒声：”…子时三刻…换皮…”
阿蛮突然指向河道转弯处。覆满青苔的青铜棺椁半浸在水中，棺盖缝隙里垂落缕缕黑发。沈成文摸到相机快门键上的黏腻感，闪光灯亮起的刹那，他看见棺内女尸穿着晴天那件黑色冲锋衣。
"是幻象！"阿蛮突然用铜镜碎片照向棺椁。镜中的女尸突然坐起，腐烂的手指扯开冲锋衣拉链——心口处铜钱尸斑正在吞噬最后的皮肤，琥珀色瞳孔已经扩散成死灰色。
手机疯狂震动。"青瓦旧事"在群里发起位置共享，七个绿点正在快速逼近。沈成文突然发现河道两岸的岩壁布满细密凿痕，凑近看竟是无数个"奠"字，每个字迹缝隙都嵌着片带血的指甲。
"这是生人奠的祭品冢。"阿蛮用铜镜折射磷光，照亮岩顶倒悬的数百具尸骸。每具尸体的脚踝都拴着铜铃，铃舌竟是蜷缩的婴尸。沈成文胃部翻腾，瞥见某具尸骸的腕表停在1983年7月16日。
暗河突然传来木板吱呀声。沈成文将阿蛮护在身后，看见老吴头划着柏木船从磷光中浮现，船头摆着盏人皮灯笼。"上船！"他独眼淌着黑血，“晴天姑娘还在祭坛…”
话音未落，船尾突然伸出腐烂的手。陈骁挂着运动相机的尸体攀上船帮，喉咙里发出电子杂音："老铁们…这才是真正的…"阿蛮甩出铜镜碎片削掉他半边脑袋，腐尸却仍歪着脖子往前爬。
手机突然响起消息提示。"往生人"在朋友圈发了段直播：镜头里三百具铜钱尸正在组装青铜棺椁，棺内铺满浸血的《国家地理》杂志。定位显示直播地点就在他们正上方。
"是宗祠遗址！"沈成文攥紧玉珏。船行至暗河尽头，豁然出现的溶洞里摆着七口青铜棺，排列方式与北斗七星完全一致。老吴头突然剧烈咳嗽，吐出带着铜钱碎屑的黑血：“二十年前…周正荣就是在这里…”
阿蛮突然发出凄厉尖叫。她后颈胎记渗出黑血，铜镜碎片全部立起指向东南角的棺椁。沈成文摸到棺盖上的刻痕，指腹传来灼痛——那是个被反复描摹的沈家族徽。
微信提示音变成刺耳的电子诵经声。"青瓦旧事"上传了段模糊视频：穿粗布衫的沈父正在往青铜盆里滴血，盆中浮现出晴天与阿蛮的倒影。配文是：【双生花落，往生门开】
"她们是祭品！"老吴头用槐木船桨砸开棺盖。腐臭味扑面而来，棺内整整齐齐码着四十九对童尸，每对都手牵手，心口铜钱用缝尸线缠绕成同心结。沈成文发现最外侧那对童尸的腕骨上，刻着自己和晴天的生辰八字。
手机突然自动拨号。沈成文刚要挂断，听筒里传来周师傅的冷笑："沈家小子，令尊当年亲手缝制的尸衣，可还合身？"背景音里混着缝纫机的哒哒声，“双生子换命需至亲操刀，就像四十年前…”
阿蛮突然夺过手机砸向岩壁。铜镜幻象再度浮现：二十年前的暴雨夜，周师傅正握着沈父的手，将匕首刺入双生子心口。血溅到镜头上的刹那，沈成文看见晴天出现在幻象边缘，琥珀色瞳孔里映着阿蛮哭泣的脸。
"她们是双生子！"沈成文抓住阿蛮颤抖的肩膀。铜钱胎记突然迸发红光，老吴头的人皮灯笼应声炸裂，溶洞陷入黑暗的瞬间，所有青铜棺椁同时开启。
腐尸的咆哮声震落岩屑。沈成文摸到相机包里的备用闪光灯，强光炸开的刹那，他看见三百具铜钱尸正从暗河爬出。阿蛮突然咬破舌尖，将血喷在铜镜碎片上，镜面顿时浮现出血色符咒。
"带她走！"老吴头突然扯开衣襟，胸口纹着的镇尸符开始燃烧，"去宗祠横梁找…"腐尸的利爪穿透他胸膛的瞬间，老人将槐木船桨塞进沈成文手中，“划九十九下，莫回头！”
暗河突然掀起巨浪。沈成文攥着阿蛮的手疯狂划桨，身后传来血肉撕裂声与铜铃炸响。手机在震荡中亮起，"往生人"发了最后一条朋友圈：暴雨中的青铜棺椁正在下沉，棺盖内侧用血写着沈成文的名字，点赞列表里晴天的头像突然灰暗。
河道尽头出现微光。阿蛮突然抽搐着倒下，后颈胎记渗出黑血，在船板上画出北斗七星图案。沈成文摸到她贴身衣袋里的铜镜，镜面不知何时映出宗祠横梁的景象——褪色的招魂幡下，藏着本裹在油布里的日记。
手机定位突然静止。沈成文抬头看见倾塌的宗祠飞檐刺破雨幕，三百具铜钱尸正跪在废墟前叩拜。阿蛮在他怀里突然睁眼，琥珀色瞳孔完全变成血红色：“子时…到了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