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：生桩骨

银顶针滚落脚边的瞬间，整缸血水突然倒涌。沈成文抓住缝纫机台面，指甲缝里渗出的朱砂粉在铜制机身上灼出焦痕。手机在血水里浮沉，屏幕裂痕间"青瓦旧事"正在直播——画面里三百具铜钱尸集体转向镜头，腐烂的指节同时指向东北方位。
"是生桩方位！"林琛半个身子泡在血水中，尸斑已蔓延至耳后，"丙辰年…周家打生桩的位置…"他剧烈咳嗽着吐出黑色血块，金丝眼镜早不知沉到何处。
晴天突然扯开冲锋衣拉链，心口双头蛇纹路正渗出墨绿色汁液："沈成文！"她将铜镜碎片抛过来，“用这个照染缸底部！”
镜面触到血水的刹那，沸腾的血浆突然凝固成胶状。沈成文借着手机残存的光源，看见缸底沉淀着七枚铜钱，排列成北斗七星状。最末那颗铜钱背面朝上，赫然刻着沈家祖宅的经纬度坐标。
"往生人"发来段音频，背景是密集的缝纫机声响。苍老男声混着布料撕裂声："打生桩要选至亲血脉，用五色线缠住三魂…"突然插入女童撕心裂肺的哭喊：“阿爹别钉了！阿蛮痛！”
阿蛮突然捂住后颈胎记，指缝间渗出黑血："时辰到了…"她拽过沈成文的手按在铜镜背面，冰凉触感中，镜面浮现出四十年前的场景——周师傅正将两个女童塞进灌满水泥的陶瓮，瓮口五色线捆着的，正是沈父颤抖的手。
"是换命桩！"林琛突然挣扎着站起，尸斑在他脸上扭曲成符咒纹路，"用双生子…镇宅改运…"话未说完，染缸突然炸裂，血水裹着碎瓷片飞溅。沈成文护住头脸的瞬间，听见陈骁发出非人的嘶吼。
运动相机红光扫过，陈骁脖颈被缝尸线勒出紫黑色淤痕，正机械地举起登山镐。晴天闪身避开致命一击，暗红指甲划过他手腕，带起串墨绿色血珠：“他被铜钱尸附体了！”
微信提示音在混乱中格外刺耳。“青瓦旧事"上传了张工程图纸，标注着"1976年青瓦寨宗祠修缮图”。沈成文翻滚着躲开陈骁的扑击，瞥见图纸某处用朱砂圈出的位置——正是此刻众人所在的换皮室坐标。
"砸生桩的陶瓮！"阿蛮突然拽住沈成文衣领，铜钱耳坠擦过他下巴，“用你包里的相机闪光灯！”
沈成文摸到相机包的瞬间，陈骁的登山镐擦着耳际劈在墙上。他踉跄着撞开里间木门，霉味混着尸臭扑面而来。二十平米的空间内，七个灌满水泥的陶瓮围成圈，每个瓮口都缠着褪色的五色线。
手机突然震动，父亲号码发来短信：【砸错瓮，她们会魂飞魄散】。几乎同时，"往生人"在群里发了段视频：穿粗布衫的男人正在给陶瓮缠线，镜头扫过工作台时，露出半截绣着沈家族徽的袖口。
晴天追进来反锁房门："这些瓮…"她摸着瓮身裂缝，“里面封着活物！”
沈成文将相机调到连拍模式，镁光灯炸开的瞬间，七个陶瓮同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。水泥表面浮现出人脸轮廓，最中央的瓮口五色线突然崩断，爬出只布满尸斑的小手。
"是生桩童子！"林琛撞门而入，脸上尸斑已蔓延至眼球，"快找…刻着…"他突然跪倒在地，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：“丙辰…丁巳…”
阿蛮突然割破指尖，将血珠弹向铜镜。镜面映出陶瓮内部——腐烂的童尸心口都钉着铜钱，最中央那具的天灵盖上，赫然插着把银顶针。沈成文摸出染缸底找到的银顶针，发现内侧暗藏的八卦锁纹路与陶瓮裂痕完全吻合。
"青瓦旧事"发起视频通话。沈成文刚接通就看见父亲年轻时的脸，背景是这间密室："阿成，把顶针放进…"画面突然扭曲，变成周师傅腐烂的面孔：“沈家人该还债了！”
晴天突然抢过手机砸向陶瓮，飞溅的碎片中传来非人的尖啸。七个瓮口同时喷出黑雾，凝成七只枯爪袭向众人。阿蛮扯下铜钱耳坠按在沈成文掌心：“用你的血开锁！”
沈成文咬破指尖抹在银顶针上，八卦锁纹路突然泛起青光。他将顶针插入中央陶瓮裂痕的刹那，密室里响起机括转动的轰鸣。瓮身应声裂成两半，露出具裹着红绸的童尸，腐烂的指节间攥着本族谱。
"是周家真正的族谱！"林琛爬过来翻开泛黄纸页，尸斑已爬上他的嘴唇，“丙辰年…沈周两家…换命契约…”
微信提示音疯狂响起。"往生人"连发三条消息：
1.照片：沈父与周师傅在宗祠前立血契
2.音频：女童哭喊着"沈叔叔救我"
3.定位：实时坐标指向沈家祖宅地窖
晴天突然扯开童尸的红绸，腐肉簌簌掉落处露出森森白骨——肋骨上刻着生辰八字，与阿蛮胎记裂缝中的铜钱铭文完全一致。密室突然剧烈震颤，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的符咒，与裁缝铺族谱末页的镇魂符如出一辙。
"往生门要开了！"阿蛮突然捂住后颈，胎记裂缝中钻出的铜钱已完全变成血红色，"生桩移位，尸仙…"她猛地推开沈成文，半截缝尸线擦着咽喉飞过，深深扎进墙面。
陈骁撞碎木门冲进来，眼球完全变成墨绿色："时辰到…"他机械地举起登山镐，对准中央陶瓮狠狠劈下。林琛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腰，尸斑在他脸上蔓延成完整的符咒：“快…五色线…”
沈成文扯下童尸身上的红绸，发现内衬缝着五色丝线。晴天用暗红指甲挑开线头，扯出张泛黄的字契——“今以沈氏嫡子魂魄，换周家百年气运”，落款处按着两个血手印，较小那个掌纹与阿蛮的铜钱纹路完全吻合。
手机在此刻自动播放录音，沈父颤抖的声音混着女童啜泣："阿琛乖，把铜钱吞下去就不疼了…"接着是布料撕裂声和重物坠地声，最后归于死寂。
"原来是这样…"林琛被陈骁甩到墙角，嘴角扯出惨笑，"当年沈周两家交换子嗣…用五色线…"他突然剧烈抽搐，尸斑瞬间爬满全身，最后凝固成跪拜的姿势。
密室里突然响起清脆的铃铛声。七个陶瓮同时炸裂，腐尸碎块中爬出密密麻麻的铜钱尸虫。阿蛮拽过沈成文的手按在族谱某页，指尖点在"换皮"二字上：“真正的生桩在…”
她的话被破窗而入的腥风打断。月光下，三百具铜钱尸正从宗祠方向蹒跚而来，腐烂的喉咙里发出整齐的低吟：“还债…还债…”
"青瓦旧事"更新了朋友圈定位，地址精确到密室经纬度。配图是沈家祖宅的老照片，屋檐下挂着四十年前的招魂幡。点赞列表里，"往生人"的头像渗出新鲜血渍。
晴天突然撕开冲锋衣，心口双头蛇纹路完全变成青黑色："沈成文，该做选择了。"她将铜镜按在他胸口，镜面映出的影像竟是四十年前的密室——年轻的沈父正将银顶针钉入女童天灵盖。
染缸残片突然腾空而起，在众人头顶组成北斗七星阵。阿蛮耳坠上的铜钱自动飞向阵眼，碰撞发出摄魂铃般的声响。沈成文摸到相机包夹层的朱砂粉袋，发现不知何时已变成簇灰白的骨灰。
"用生桩童子的骨灰！"林琛的遗体突然发出最后的嘶吼，尸斑符咒全部渗入墙体。沈成文扬手撒出骨灰，触及铜钱尸虫的瞬间燃起幽蓝火焰。火光照亮密室东墙，露出道暗门轮廓——门锁正是银顶针的形状。
陈骁在此刻轰然倒地，数百条缝尸线从他七窍钻出。手机从他掌心滑落，直播间观众数定格在333人，弹幕清一色刷着血红色的"时辰到"。
“往生人"发来最后通牒：【子时三刻，往生门开】。配图是沈家祖宅地窖平面图，某个位置用朱砂写着"换命棺”。沈成文握紧银顶针，听见暗门后传来熟悉的缝纫机声响——哒、哒、哒，混着女童若有若无的啜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