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：换命契

快门声在暴雨中格外清脆。沈成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，看见血棺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铜钱纹路，每枚铜钱孔洞都在渗出黑血。三百盏冥灯突然齐声爆裂，腐臭的尸油混着雨水在地上蜿蜒成符咒形状。
"别碰棺盖！"晴天突然拽住他手腕，暗红指甲在暴雨中泛着诡异光泽。她冲锋衣裂开的口子里，心口八卦图正渗出血珠，“这是换命契的具象化，活人沾到要替死人还债的。”
手机突然在裤袋里疯狂震动。沈成文掏出的瞬间，屏幕自动跳转到微信群界面。"青瓦旧事"上传了段黑白录像——画面里四岁的他正趴在染缸边沿，背后站着穿藏青褂子的周师傅，剪刀尖抵在他后颈的铜钱胎记上。
"往生人"在评论区发来定位共享，红点与血棺位置完全重合。林琛腐尸突然从废墟中爬出，腐烂的指骨间攥着半截焦黑脐带，每走一步都有蛆虫从眼眶掉落。
"接着！"阿蛮从登山包扯出捆浸透尸油的五色线，"用这个缠住…"她突然噤声，暴雨中隐约传来老式缝纫机的哒哒声，与手机录像里的剪刀开合声完全同步。
沈成文感觉后颈胎记突然灼痛。晴天突然撕开他衣领，暗红指甲划过皮肤："果然是换命符！"她指尖沾着血珠在棺面画卦象，“你父亲用这枚铜钱胎记做媒介，把灾祸转嫁给了…”
祠堂废墟突然剧烈震颤。血棺缝隙里伸出只青白小手，指尖挂着枚银顶针。阿蛮突然惨叫跪地，锁骨处的铜钱烙印裂开血口：“是周家缝尸术！爷爷在召唤血嗣！”
微信提示音炸响。"青瓦旧事"在朋友圈更新九宫格，最后那张是实时照片——沈成文背后的血棺缝隙里，赫然探出张腐烂的孩童面孔。配文：【子时到，收债来】
"看族谱！"晴天突然将染血的族谱拍在棺面。泛黄纸页被雨水浸透，原本被血污遮盖的字迹突然显现：“双生子换命，需取心头血三滴，缝于招魂幡…”
林琛腐尸突然加速扑来。沈成文抓起五色线缠住棺面铜钱，线头触到黑血的瞬间突然绷直，勒得他虎口迸裂。晴天咬破指尖在族谱背面画符：“天地玄宗，万炁本根…”
手机突然自动播放录音。沈父临终前的咳嗽声混着铜钱碰撞："阿琛，当年那个女童…其实…"突然插入的剪刀破空声截断录音，接着是布料撕裂的脆响。
"小心！"阿蛮突然将尸油灯砸向废墟角落。火光映出周师傅的残影，他手里的裁衣剪泛着幽幽绿光，正沿着五色线飞速剪向沈成文咽喉。
晴天突然拽过沈成文的手按在血棺铜钱纹上："以血还血！"剧痛从掌心窜向心脏时，棺面三百铜钱同时转动，黑血喷涌成八卦阵图。周师傅残影发出凄厉尖啸，裁衣剪当啷落地。
"微信！快看微信！"阿蛮突然尖叫。群里新增了名为"缝尸人"的成员，头像是个戴着银顶针的手。他上传了张泛黄契约照片，落款处按着两个孩童的血指印。
沈成文瞳孔骤缩。契约正文写着："沈氏以长子阳寿换周家缝尸秘术，立契人：沈建国、周德昌。"签订日期是1983年7月15日，正是他四岁生日。
"原来父亲和周师傅…"沈成文喉头腥甜，暴雨浇在族谱上，血污渐渐汇成双头蛇形状。晴天突然将银顶针刺入他后颈胎记：“现在换回来！”
祠堂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。三百具铜钱尸破土而出，每具心口都钉着枚生锈铜钱。手机定位地图上所有红点汇成血符形状，正中央浮现出新坐标——四十年前沈家老宅的位置。
“青瓦旧事"发起视频通话。接通瞬间，镜头里出现具泡在染缸里的童尸，腐烂的手指正缓缓敲击缸沿。弹幕疯狂刷新着"444”，点赞数突破临界点时，童尸突然转头——赫然是晴天幼时的面容。
"原来你才是…"阿蛮突然拽过晴天手腕，“当年被换进染缸的那个！”
晴天露出惨笑，暗红指甲刺破自己心口："现在该物归原主了。"她蘸着血在棺面画下双头蛇符咒，“沈成文，用裁衣剪剪断…”
周师傅残影突然凝实，枯手掐住晴天咽喉："周家的东西，该收回来了！"他另一只手握着剪刀刺向沈成文后心，刀尖离皮肤半寸时，手机突然爆出刺眼白光。
沈父的遗言录音在此刻完整播放："…女童是周师傅的亲孙女！他用你换了那孩子的命…"背景传来染缸注水声与女童哭喊，接着是剪刀刺入血肉的闷响。
"阿蛮！"沈成文突然暴喝，“你锁骨烙印是不是铜钱形状？”
暴雨中的少女浑身剧震。她颤抖着扯开衣襟，铜钱状烙印中央赫然刻着"周"字：“我…我是周德昌的外孙女…”
三百铜钱尸突然齐声嘶吼。血棺轰然开启，浓稠黑血涌出瞬间，沈成文看见棺内并排躺着两具童尸——男童后颈铜钱胎记与他如出一辙，女童手里攥着晴天那枚铜钱耳坠。
"原来我们…"晴天突然咳出黑血，暗红指甲深深抠进棺木，“都是祭品…”
微信提示音在暴雨中格外清晰。"青瓦旧事"更新了朋友圈定位，地址显示在四十年前的沈家染坊。林琛腐尸突然拽住沈成文裤脚，腐烂的声带挤出沙哑字句：“去…老宅…”
阿蛮突然将五色线缠在自己脖颈："爷爷，停手吧！"她拽着线头冲向周师傅残影，“用我的命换！”
缝纫机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。晴天趁机将裁衣剪塞进沈成文手中："剪断脐带！"她指向血棺中连接两具童尸的焦黑脐带，“那是换命契的本体！”
沈成文手起剪落，脐带断裂的刹那，整座祠堂废墟突然陷入死寂。三百铜钱尸齐刷刷跪倒在地，周师傅残影发出不甘的嘶吼，化作青烟消散在暴雨中。
手机从掌心滑落。"青瓦旧事"发来最后条消息：【轮回重启，往生门闭】。配图是张老照片，沈家父子站在染坊前，背后招魂幡上隐约可见双头蛇纹路。
暴雨渐歇时，沈成文发现血棺已化作滩黑水。晴天瘫坐在废墟里，心口八卦图正在消退：“你父亲换给你的二十年阳寿…该还了…”
阿蛮突然指着东方惊叫："快看！"晨曦刺破云层的方向，青瓦寨残存的屋舍正在晨雾中坍塌，仿佛四十年前的惨剧重演。
手机突然收到旅游公司的退款通知，行程记录里根本没有青瓦寨这个目的地。沈成文翻看微信群，所有聊天记录都消失了，只剩"青瓦旧事"的ID孤零零躺在列表里。
三个月后，沈成文在旧货市场发现本《滇南葬经》。泛黄的扉页夹着张老照片——父亲与周师傅并肩站在染缸前，缸里沉着的女童手腕上，戴着晴天那枚铜钱耳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