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言的手术刀在陆深锁骨下方划出细长血线,刀尖沾着荧光的药水在空气中蒸腾出刺鼻的氨味。秦然的枪口随着冷冻舱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微微颤抖,二十三个监控画面里的陆深正同步撕下防爆服臂章。
"通风管道密码每天更换。"陆深迎着刀尖向前半步,结痂的旧伤裂开渗出血珠,"那天我输入的是陈永健的警员编号。"他扯开领口露出胸膛,心脏位置的手术疤痕蜿蜒如蜈蚣,“三年前做手术取子弹时,主刀医生是钟表厂火灾幸存者。”
秦然突然调转枪口打碎冷冻舱的监控探头,飞溅的玻璃渣中某个苏醒者发出嘶哑的呻吟。沈言迅速将听诊器按在对方心口,金属听头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:“机械瓣膜,和局长用的是同批次产品。”
码头探照灯突然集体转向,雪亮光柱将三人照得无所遁形。陆深抓起消防斧劈开配电箱,飞溅的火星中整个港区陷入黑暗。秦然拽着他滚进集装箱夹缝,子弹在脚边迸出火星,弹道轨迹显示狙击手藏在七号龙门吊顶端。
"心脏起搏器接收器。"沈言突然扯开白大褂,胸口贴着个改装过的警用对讲机,"能捕捉两公里内的特定频率。"他旋开电池仓,夹层里泛黄的电路板印着二十三年前的警备编号。
陆深瞳孔骤缩:"这是当年卧底时用的追踪器。"他摸出诺基亚手机,碎成蛛网的屏幕突然亮起短信界面——二十三年前陈永健发来的最后通牒正逐字浮现:“沉船坐标即真相坐标。”
秦然突然扯过他的手掌按在集装箱锈迹上,铁腥味混着血腥气在掌心弥漫:"七号码头重建前是远洋打捞公司仓库。"她指尖划过锈痕下的模糊刻字,“这上面有父亲警徽的划痕。”
震耳欲聋的汽笛声撕破夜幕,货轮黑影般碾碎浪涛。陆深摸出局长纽扣里的胶卷对着探照灯,发黑的胶片显影出航海日志残页:“1999年8月17日,打捞沉船’远星号’,货舱发现二十三具钟表厂制表师尸体。”
沈言的手术刀突然插入集装箱锁眼,手腕轻抖挑开三道保险栓:"当年火灾遇难者遗体辨认记录。"他踹开箱门,霉变的档案袋如雪片纷飞,“每具尸体都缺少不同部位的骨骼。”
秦然战术手电扫过发黄的X光片,突然定格在某张颅骨成像:"枕骨缺失部分形状…"她猛地抬头看向龙门吊,“和码头起重机抓斗完全吻合!”
货轮甲板传来重物拖拽声,陆深攀着缆绳跃上船舷。生锈的锚链正在缓缓收起,链环间卡着的半块玉质船锚在月光下泛着血光。他握斧的手背青筋暴起,斧刃与铁链碰撞迸出的火星照亮锚链舱内蜷缩的森森白骨。
"远星号打捞报告是伪造的。"沈言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,伴随纸张翻动的沙沙声,"实际打捞日期是1999年8月12日,比钟表厂火灾早五天。"他突然剧烈咳嗽,“火灾当晚…咳咳…港口潮汐表显示有货轮出港记录。”
秦然突然朝海面连开三枪,漂浮的油桶应声炸裂。燃烧的油污照亮正在沉没的救生艇,陈永健的白大褂在火光中一闪而逝。她单手撑住船舷纵身入水,战术匕首咬在齿间如同嗜血的獠牙。
陆深追到船尾时,锚链舱的铁门正被潮水拍得砰砰作响。他抡起消防斧劈开门锁,腥咸的海风卷着腐烂气息扑面而来。二十三个密封玻璃罐在幽绿应急灯下泛着冷光,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不同部位的骨骼,标签上的日期精确到1999年8月17日午夜时分。
"人体拼图。"随后赶到的沈言用镊子夹起块腕骨,"所有骨骼都经过钟表车床打磨。"他举起放大镜观察骨面刻痕,“这些螺旋纹是精密齿轮加工留下的痕迹。”
秦然浑身湿透地撞进门,枪管还冒着硝烟:"救生艇里是局长的尸体,心脏位置插着手术刀。"她甩出个防水袋,里面染血的怀表正指向三点零七分,“死亡时间刚好是我们发现冷冻舱的时候。”
货轮突然剧烈震颤,引擎的轰鸣声变成垂死般的呜咽。陆深扒着舷窗看见螺旋桨缠满渔网,网中若隐若现的金属箱体刻着消防斧同款编号。他踹开救生舱抓过氧气瓶,咬着手电筒跃入漆黑的海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