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：活人棺

铜镜碎片在我掌心烫出焦糊味，蛊虫蠕动的沙沙声几乎盖过直播间疯狂的礼物音效。央央旗袍裂口处钻出的蛊虫在月光下泛着铁青色，那些细长的节肢扎进地砖缝隙，竟把混凝土犁出蛛网状的裂纹。
"沈先生，现在信命了么？"央央指尖拂过发间铃铛，那些蛊虫突然齐刷刷扬起头，露出腹部密密麻麻的复眼。我后撤半步撞上供桌，藏在裤脚的雷击木符滑到脚踝——这是用百年棺材钉雕的镇煞符，此刻正隔着布料灼烧皮肤。
弹幕突然卡在99万+的数值，所有礼物特效定格成血红的"危"字。蒋勇捂着胸口锁头纹身往香案底下钻，那纹路已经蔓延到他喉结，像条勒紧的毒蛇。
"老铁们看好了！"我猛地撕开衣领，心口守宫砂化成的蛊虫纹路突然暴起，"这叫活人饲蛊，当年柳家…"话没说完，最近那只蛊虫突然弹射过来，口器张开的瞬间露出环形獠牙。
金属探测器在背包里发出刺耳鸣叫，我反手抽出改装过的探照灯。强光扫过蛊虫群时，那些复眼同时炸开脓血，空气里顿时弥漫着腐尸般的恶臭。这是我在泰国鬼市淘来的尸油灯，灯罩上还刻着降头师的诅咒。
"巽位！"央央突然甩出铜钱打灭我左肩的阳火，蛊虫群顿时调转方向扑向她。我趁机抄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，沾着蒋勇锁头纹身渗出的黑血，在地面画出道镇尸符。
符咒成型的瞬间，塌陷的地面突然拱起个鼓包。某样东西顶着我的鞋底破土而出——是半截裹着蛇蜕的童尸，腐烂的手指正死死攥着直播手机。
"家人们！"我踩着童尸手腕夺回手机，镜头对准它空洞的眼窝，"这就是开发商藏着的好东西！"弹幕恢复的瞬间，在线人数直接飙到两亿，满屏的"卧槽"把画面遮得严严实实。
童尸突然张嘴咬向镜头，我顺势将雷击木符塞进它喉咙。腐肉灼烧的滋滋声中，整具尸体突然痉挛着吐出团黑雾，雾气里浮现出柳氏宗祠的立体结构图——地下室的位置标着血红的"活人棺"。
央央的旗袍突然无风自动，那些符咒纹路像活过来般游走。她拽过我流血的手腕按在铜镜碎片上：“以煞冲煞，开棺！”
鲜血渗入镜面的刹那，整座祠堂突然上下颠倒。我们跟着塌陷的地板坠向地下室，无数牌位像墓碑般插在四周。蒋勇的锁头纹身突然发出锁链摩擦声，把他整个人拽向黑暗深处。
"接着！"我甩出登山绳缠住蒋勇的胖腰，金属探测器却显示他体内有大量金属反应。探照灯扫过去时，他掀开的衣襟下露出反光的皮肤——那些锁头纹身根本不是刺青，而是嵌进皮肉的古代铜锁！
地下室终于现出全貌。九具青铜棺椁呈北斗状排列，棺盖上刻满与铜镜相同的缠枝符咒。中央那具棺材格外巨大，棺身缠着七条手腕粗的铁链，每根锁链都拴着个戴斗笠的无脸人。
"沈哥…"蒋勇突然发出女童般的尖细嗓音，锁头纹身已经爬满整张脸，"你说接尸续命，是要接谁的命啊？"他肚皮突然裂开，涌出的却不是内脏，而是无数写着生辰八字的接尸单。
弹幕在此刻全部变成柳氏族谱，在线用户ID自动更改为"柳氏XX代"。我摸向背包夹层的黑狗血胶囊，却发现所有装备都变成了纸扎品——除了那枚沾血的铜镜碎片。
“七爷归位——”
棺材里突然传出闷响，像是有人用指甲挠棺盖。七个无脸人同时摘下斗笠，露出没有五官的脸皮。他们手腕上的铜钱烙印开始滴血，在地上汇成八卦图案。
央央突然扯开旗袍高领，她雪白的后颈赫然印着柳氏家纹。当她把铜镜碎片按向家纹时，我腕间的断掌纹突然剧痛——二十年前老道用朱砂画的符咒，正在皮肤下蠕动重生！
"你才是真正的守棺人！"我掐住她脖颈按在棺椁上，探照灯照亮她瞳孔里的双重瞳仁，“从医院到孤儿院，这些局…”
棺盖突然炸开的气浪把我们掀翻在地。浓重的尸臭中，伸出来的却是只活人的手——戴着江诗丹顿的手腕上，柳氏家纹正在渗血。当那张脸完全露出时，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。
是二十年前葬身火海的老道！
他道袍下露出定制西装，拂尘变成了镀金钢笔。更诡异的是，他左眼下有颗与我位置相同的泪痣。
"乖徒儿。"老道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杂音，掌心托着半张接尸单，"你以为孤儿院的大火，烧死的真是为师？"他腕间的铜钱手链突然断裂，每枚铜钱都化作小棺材砸向地面。
蒋勇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，他体内的铜锁纹身破体而出，在空中拼成把巨大的钥匙。当钥匙插入中央棺椁的瞬间，整个地下室响起齿轮转动的轰鸣。
我趁机将铜镜碎片扎进老道手腕，镜面却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——二十年前的火灾现场，穿中山装的男人正把某个孩童推进火场，而那孩子腕间根本没有断掌纹！
"直播间的家人们！"我抹了把鼻血怼脸拍摄，"今天给你们看个真东西！"说着扯开老道的道袍，他心口处嵌着块液晶屏，上面正是柳氏集团的股票走势图。
弹幕突然清空，所有用户头像都变成黑白遗照。当在线人数突破三亿时，棺材里突然伸出数百只苍白手臂，拽着老道往棺内拖。他挣扎时甩出的钢笔在空中炸开，漫天飘落的竟是柳家宗祠的地契复印件。
"接着！"央央突然把发簪刺进自己锁骨，拔出来的簪子竟化作青铜钥匙，“开巽位棺！接尸单要…”
地下室突然剧烈摇晃，无数童尸从墙缝挤出。它们手腕都戴着电子表，屏幕上跳动着同样的倒计时：07:00:00。我认得这种军用级定位器，上个月开发商尸体上也有同款。
当我把钥匙插进巽位棺椁时，棺盖自动弹开。腐臭的蒸汽散去后，露出整面贴满照片的棺壁——全都是我在孤儿院的成长记录，甚至有几张是上周直播时的截图。
"好徒弟，喜欢为师送的出道礼物吗？"老道半个身子已经被拖进棺材，脸上却挂着毛骨悚然的笑，“从你第一次直播撞鬼开始，三百个机位…”
蒋勇突然从背后扑倒我，他肚皮上的接尸单正在吞噬我的守宫砂纹身。混乱中，我摸到那枚浸透黑狗血的雷击木符，猛地拍在他天灵盖上。
"天地玄宗，万炁本根！"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，木符突然迸发金光。这是小时候跟火居道士偷学的半吊子金光咒，此刻却让蒋勇浑身冒起青烟。
地下室突然响起防空警报，所有童尸齐刷刷转向东方。当第七具棺椁自动开启时，我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画面——棺内整齐排列着三百个玻璃罐，每个罐子里都泡着颗心脏，而所有心脏的冠状动脉都拼成我的名字！
直播手机突然飞向棺材，在百万观众的注视下，那些心脏开始同步跳动。弹幕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刷新着同一句话：“以心换命，恭迎七爷。”
央央突然拽着我撞向棺椁，她月白色的旗袍沾满我的血："现在信我了吗？"发簪划开的掌心按在棺内符咒上，那些缠枝纹路突然活过来缠住我的手腕。
钻心的剧痛中，二十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复苏。火场里老道往我嘴里塞铜钱的触感，开发商尸体手中攥着的我的童年照片，还有柳氏宗祠地下埋着的…
"你才是第三百零一个祭品！"央央的声音混着棺材合拢的闷响传来，“柳家用七十年布这个局，就是要用直播间的阳气养出活人棺！”
在最后的光线消失前，我瞥见老道在棺材缝隙冲我挥手。他撕开脸皮露出底下年轻的面孔——竟然和开发商尸体长得一模一样！
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眼皮，三百个孩童的呓语在耳边炸响。当某个湿滑的东西钻进鼻孔时，我听见自己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。
棺材外传来央央念咒的声响，混着蒋勇锁链拖地的动静。弹幕的荧光透过棺木缝隙渗进来，那些飞速滚动的ID渐渐拼成张巨大的人脸——正是我左眼流泪痣的模样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