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：血八卦阵

钢琴声在火场里诡异地回荡，像是无数指甲在琴键上抓挠。严嵩右眼灼痛难忍，透过女生宿舍翻涌的黑烟，看到三楼窗台垂落着七条血线，每条线都拴着个铜铃——正是湘西赶尸匠引魂用的"七星响魂铃"。
"是冲你来的。"林小满突然抓住严嵩手腕，“周筱被夺走的生魂里带着你的气息。”
两人冲进宿舍楼时，灭火器的干粉正与黑烟纠缠成漩涡状。严嵩踩到滩粘稠液体，低头看见满地香灰混着槐树叶，每片叶子都浸着尸油。右眼视野里，这些污渍正汇成血色卦象，坎位直指地下室入口。
"等等！"林小满用桃木剑抵住电梯按钮，“走安全通道，电梯井里吊着东西。”
严嵩推开防火门的瞬间，阴风卷着纸钱扑面而来。楼梯拐角处，穿白裙的女生背对他们梳头，木梳齿间缠着暗红发丝——是周筱失踪那晚系的发带。
"陈婉？"林小满甩出五帝钱，“你手腕的缚魂索呢？”
女生缓缓转头，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她的眼皮被鱼线缝在额角，露出血红的眼球，嘴唇开合间淌出黑水："第七盏灯…在苗寨…"话音未落，整张脸皮突然脱落，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槐木钉。
严嵩拽着林小满后撤三步。腐尸轰然炸开，脓血溅在墙面形成湘西苗文，每个字符都嵌着蛆虫。林小满用朱砂笔快速临摹：“这是尸蜡写的赶尸经，说七盏青铜灯要埋在七处凶宅…”
尖叫声从楼上传来。两人冲上三楼时，309室的门板正在剧烈震颤。五个女生瘫坐在走廊，她们手腕都系着褪色五色绳，绳头延伸进门缝——正是陈婉失踪前戴的那种缚魂索。
"别碰门！"严嵩抓住要踹门的保安。在他右眼视野里，整扇门已化作血肉组成的屏障，门把手是颗跳动的心脏，每次震动都喷出暗红血雾。
林小满割破指尖在门框画符："是湘西的血肉降，用活人当阵眼。"她突然转头看向那些女生，“你们谁去过苗寨？”
最瘦小的女生突然抽搐，眼球翻出青白。她机械地撕开校服，胸口赫然浮现血色纹身——正是苗寨祭祀用的百棺图。严嵩认出图案中的吊脚楼，十三年前孤儿院火灾现场，消防员尸体上也出现过相同印记。
"是陈婉的表姐。"林小满用铜镜照向纹身，“她们家世代守着落花洞女祠，去年…”
门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。血雾中飞出半截青铜耳坠，编号"贰"字边缘沾着脑浆。严嵩右眼刺痛，看到耳坠内侧刻着苗文"血八卦"——与腐尸道人棺材上的镇煞符如出一辙。
"去地下室！"两人异口同声。
负一层的安全门被铁链缠成蛛网状。林小满用黑狗血泼向锁链，锈迹突然化作蜈蚣四散逃窜。严嵩踢开门瞬间，浓烈的尸香扑面而来——是苗寨保存凶尸用的龙脑香。
应急灯忽明忽暗。地下室里摆着七口棺材，呈八卦阵排列，每口棺盖都刻着北斗星位。严嵩数到第四口时呼吸骤停——棺木缝隙里垂落的校服衣角，分明是张天阳失踪前穿的款式。
"别动！"林小满甩出墨斗线缠住严嵩手腕，“这是湘西的七星疑棺，真棺在…”
话未说完，东南角的棺材突然炸裂。腐尸道人破棺而出，藏蓝道袍下伸出白骨手掌，指节套着的青铜戒指闪过幽光。严嵩的右眼突然流出血泪，他看清戒指内侧刻着的"陆"字——与陈婉吐出的耳坠编号正好相合。
"原来你是第六个镇煞人！"林小满掷出桃木剑。剑尖刺入腐尸眉心时，整间地下室突然地动山摇，墙皮剥落后露出密密麻麻的符咒，全是光绪年间的镇尸文。
腐尸喉咙发出砂纸摩擦的笑声："柒…归位…"道袍突然鼓起，上百只尸蟞从袖口涌出，每只背上都驮着枚槐木钉。林小满扯着严嵩滚向角落，尸蟞群在身后聚成血色八卦，乾位直指第七口棺材。
严嵩的后背撞到冰冷物体。转头看见第七口棺材的缝隙里渗出金粉——这是苗寨洞女下葬时用的镇魂金。棺盖突然掀开条缝，伸出的手指戴着青铜耳坠，编号"柒"在暗处泛着血光。
"是周筱！"林小满甩出捆尸索，“她的尸体不是在后山…”
腐尸道人突然暴起，白骨手掌穿透林小满左肩。严嵩右眼迸发红光，那束光竟将尸蟞烧成灰烬。他本能地扑向第七口棺材，耳坠突然发出尖啸，棺中坐起的赫然是陈婉——她的天灵盖钉着七枚青铜钉，每根钉尾都系着五色绳。
"小心夺舍！"林小满忍痛掷来铜钱剑。严嵩接剑的瞬间，陈婉的瞳孔变成竖瞳，指甲暴长三寸直插他咽喉。右眼红光与剑刃相撞，迸发的火星照亮棺材内侧——那里用血画着苗寨吊脚楼的图案，楼前跪着七个穿道袍的人。
腐尸道人突然僵住。陈婉喉咙里发出男女混声："血八卦…镇不住…"她猛地扯断五色绳，绳头系着的槐木牌滚落在地，上面刻着生辰八字——正是严嵩在孤儿院档案见过的日期。
整栋楼突然剧烈摇晃。林小满拽着严嵩撞碎窗户，落地时看见女生宿舍外墙爬满血丝，那些丝线正组成巨大的八卦阵。阵眼处，周筱的魂魄被铁链锁在虚空，手中金线连着七盏青铜灯——其中一盏就挂在对面梧桐树上。
"去苗寨！"林小满咳着血指向东南方，“陈婉表姐守着的落花洞女祠，藏着第七盏灯的秘密…”
警笛声由远及近。严嵩扶着她翻出围墙时，瞥见警车后座坐着个穿苗服的老妪。那老妪突然转头，右眼闪烁着和他相同的红光，干裂的嘴唇做出"快逃"的口型。
两人跌进后山槐树林时，月光正透过枝桠洒下血斑。林小满突然僵住——腐尸道人的棺材旁，跪着个穿校服的女生。她手腕的五色绳正在褪色，掌心的青铜耳坠编号"肆"字泛着青光。
"是上周跳楼的那个学姐…"严嵩的右眼看到女生脖颈后的符咒，“她也被炼成尸傀了？”
女生突然抬头，眼眶里爬出尸蟞："血八卦…要七个…"她撕开校服，胸口赫然是苗寨吊脚楼纹身，楼内亮着六盏灯，唯缺东南角那盏。
林小满突然用染血的桃木剑刺入地面：“出来！”
土里钻出只黑猫，额前白斑组成卦象。它叼着块槐树皮，内侧用尸油画着地图——正是去苗寨的路线，终点标着血八卦图案。
严嵩的右眼突然刺痛。在黑猫竖瞳的倒影里，他看见十三年前的自己站在火场中，有个穿苗服的女人往他眼里滴入鲜血。那女人耳垂的青铜耳坠，编号正是"柒"。
储物柜轰然倒地。尘雾中浮现出老式梳妆台，镜面用血画着七星阵，阵眼处摆着七枚残缺的耳坠。林小满用桃木剑挑起最末那枚，突然冷笑：“好个偷天换日，用横死之人的怨气养尸。”
她突然扯开严嵩的衣领，将耳坠按在他锁骨的红痕上。剧痛伴随着画面涌入：暴雨夜的后山，周筱跪在槐树下挖坑，五色绳浸在盛满经血的陶罐里。土坑深处埋着半截石碑，碑文正是光绪年间的镇煞令。
"周家人。"林小满擦拭着铜钱剑，“五色绳要浸泡处子经血四十九天，才能炼成缚魂索——她家是湘西尸匠的后裔。”
下课铃骤然炸响。镜面突然渗出鲜血，七星阵的朱砂符文化作蜈蚣爬向窗口。严嵩追到走廊时，看见红衣女人站在梧桐树梢，发丝缠着具无头尸体——看校服分明是今早刚死的周筱。
林小满咬破指尖在罗盘画符，指针突然指向后山：“是尸傀！有人在用新死者修复凶尸！”
百棺崖前香灰漫天。本该被警方封锁的区域此刻插满白幡，七具贴着黄符的棺材呈北斗状排列。严嵩踩到截软物，低头看见褪色的五色绳——正是周筱手腕那条，末端系着块槐树皮，内侧刻着生辰八字。
"甲申年乙亥月丙戌日…"林小满掐指换算，脸色骤变，“这是张天阳的生辰！周筱用缚魂索绑了他的命格！”
崖底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。严嵩的右眼看到岩壁上浮现血色纹路，与石碑幻象中的镇煞符完全重合。红衣女人从雾中显形，脖颈处的槐木钉正在脱落，露出漆黑的尸洞。
"七星棺移位了。"林小满突然将他扑倒在地。原本摆着棺材的位置炸开土坑，爬出个穿藏蓝道袍的腐尸，手中还握着半截镇煞碑——正是严嵩在幻象中见过的长衫男人。
道袍尸体的喉管突然蠕动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：“第七个…还差第七个…”
林小满甩出墨斗线缠住尸傀，转头厉喝：“严嵩，看周筱的魂魄在哪！”
右眼灼痛几乎撕裂眼眶。严嵩在漫天香灰中看到周筱的残魂正被扯向悬崖，红衣女鬼的发丝穿透她眉心，抽出一缕金线——那分明是张天阳的生魂。
"他们在炼尸丹！"林小满割破手掌将血抹在桃木剑上，“百年前道门用七童子镇煞，现在凶手要拿七个异能者重演血祭！”
尸傀突然暴起。严嵩被气浪掀翻，后脑撞在石碑上。血腥味涌入鼻腔的瞬间，他看见光绪年间的道士将七枚耳坠钉入棺材，最后那具棺材里的红衣女人突然睁眼，左耳坠刻着个"柒"字。
"第七具凶尸是镇煞人自己！"严嵩嘶吼出声时，林小满的剑尖正刺入尸傀眉心。腐尸突然咧嘴大笑，道袍下伸出无数发丝，每根都缠着枚带血的槐木钉。
整座山体开始震动。严嵩抓住林小满滚下斜坡，身后悬崖裂开巨缝，上百具缠着红线的棺材从地底升起。红衣女鬼立在最高那具棺盖上，手中的金色生魂正缓缓凝成丹丸。
"子时之前必须找到第七个祭品的位置。"林小满撕下道袍包扎伤口，“凶手在复刻百年前的七星尸阵，每具棺材代表…”
她的声音戛然而止。严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，校园方向腾起黑烟——正是女生宿舍的位置。暮色中隐约传来钢琴声，弹的竟是丧礼用的往生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