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：尸解仙

严嵩的指尖在母亲名字的刻痕上颤抖，溶洞顶部落下的水珠砸在采药少女惨白的脸上。怀中的身体正在变冷，他扯下浸血的纱布按在少女后背伤口，三枚浸毒银针在右眼青火中泛着幽蓝光泽。
"五毒潭…"少女突然抓住他手腕，银铃在暗河中发出脆响，“用你的血…抹在…蛇骨天梯…”
话音未落，暗河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。严嵩背起少女涉水疾行，右眼青火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。那些用尸油绘制的镇煞符正在剥落，露出底下成排的青铜悬棺，每具棺椁都缠着浸透黑狗血的铁链。
"左转！"少女虚弱的声音带着回响。严嵩撞开腐朽的木栅栏，腥臭的潭水气息扑面而来。五毒潭水面飘着层惨绿荧光，潭底隐约可见七具水晶棺呈北斗状排列，中央棺椁上锁着九重青铜镇尸锁。
潭边石台上，十八具穿着苗银寿衣的干尸围成圆圈。他们掌心朝上托着青铜灯盏，灯芯竟是蜷缩的婴尸。严嵩右眼刺痛，看到每盏灯都连着细如发丝的红线，最终汇聚到潭心棺椁。
"是七星养尸阵。"采药少女突然挣扎下地，从背篓抓出把断肠草嚼碎敷在伤口，“用翡翠戒指划破掌心，把血滴在东南角灯盏里。”
严嵩照做时，潭水突然沸腾。血色从水晶棺中漫出，十八盏尸灯同时爆出绿焰。少女拽着他跃上最近的青铜棺，棺盖上的镇尸锁竟自动开启，露出里面穿道袍的枯骨——那具尸体的桃木剑柄上，刻着"林素心"三个小字。
"母亲？"严嵩瞳孔震颤。尸体突然睁眼，腐烂的指尖划过他右眼，翡翠戒指骤然发烫。采药少女的银铃疯狂震响，潭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声。
"快封七窍！"少女将五色丝线拍在他脸上。严嵩感到鼻腔灌入辛辣药粉，右眼青火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。潭心棺椁轰然炸裂，裹着尸蜡的巨手破水而出，指节处镶嵌的青铜铃铛与守墓人法器如出一辙。
尸王半个身子探出水面时，溶洞顶部落下碎石。严嵩看见它胸口嵌着枚翡翠戒指，与自己手上的形成阴阳鱼图案。采药少女突然咬破舌尖，将血喷在银铃上：“它是你母亲的…”
傩面人从暗处闪出，青铜铃摇出刺耳音波。尸王动作骤停，空洞的眼窝转向严嵩。少女趁机抛出苗银项圈，项圈上的毒牙精准刺入尸王后颈。严嵩右眼青火顺着毒牙钻入尸王体内，那些被吞噬的残魂突然嘶吼着破体而出。
"看潭底！"采药少女的嘶喊带着哭腔。严嵩纵身跃入冰潭，青火照亮水底瞬间，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——七具水晶棺里躺着的，全是与母亲容貌相同的女人，她们腹部都有正在渗血的七星烙印。
尸王的巨掌拍碎水晶棺。严嵩抓住浮出的族谱残页，上面记载着惊悚真相：林家世代用双生子献祭，姐姐成为守墓人，妹妹则化身尸解仙。而十八年前母亲产下的，本该是双胞胎。
暗河方向传来密集的铜锣声。采药少女突然拽下严嵩的翡翠戒指，按进尸王胸口的凹槽："当年你母亲剖腹取子时，把另一个孩子…"她话未说完，傩面人的毒针已穿透咽喉。
严嵩抱住瘫软的少女。尸王胸口的翡翠阴阳鱼开始旋转，溶洞石壁上的干尸凹槽接连爆炸。在漫天血雨中，他看见母亲残魂从尸王天灵盖升起，指尖正指向西南方的赶尸客栈。
"带着…我的银铃…"采药少女最后的遗言混着血沫。严嵩摸到她腰间暗袋里的青铜令牌，上面赫然刻着守墓人世系图——采药少女的名字，竟与母亲并列在"尸解仙"一脉。
尸王彻底狂暴的瞬间，林小满残魂突然从戒指里冲出。她半透明的身体化作符咒锁链，暂时困住尸王动作："快走！去客栈找…"残魂被青铜铃震散的刹那，严嵩抓起少女的背篓跳进暗河支流。
水流裹着他冲进地下河道，背篓里的断肠草渗出紫色毒液。在青火照耀下，严嵩发现石壁上用血画着箭头，指向母亲曾居住的苗寨方向。当他在湍流中抓住凸起的蛇骨天梯时，头顶传来客栈老头夜枭般的笑声。
攀上悬崖时已是破晓。严嵩浑身是伤地撞开赶尸客栈大门，却发现柜台后站着个穿蜡染布裙的背影。少女耳垂银铃轻响，转身露出与采药少女八分相似的面容：“等你三天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