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：镜中煞

手机在青砖地上滑出三米远，屏幕碎裂的蛛网纹里，老吴孙女的左眼正渗出黑血。晴天拽着沈成文退到晒场边缘，七百枚铜钱突然腾空而起，在月光下拼成个"逃"字。
"去老宅！"晴天甩出五色线缠住院墙外的歪脖子树，"镜匣里可能有…"话没说完，铜钱阵轰然炸开，碎屑划破她冲锋衣下摆，露出内衬里缝着的镇魂符。
沈成文攥着半枚胎脂铜钱，掌心被棱角硌出血痕。微信群弹出新消息，【青瓦旧事】发了段十秒视频：褪色的雕花镜匣正在自动开启，镜面倒映出的堂屋供桌上，七盏白灯笼依次亮起。
"是七星引魂灯！"晴天割断缠在树根的五色线，"吴家人用这个拘生魂…“她突然噤声。老宅方向传来唢呐声，曲调正是《幽冥引》最后一段"鬼拍手”。
两人摸到老宅后院时，紫藤枝条正疯狂抽打窗棂。晴天用犀角梳撬开后窗，木框突然渗出暗红黏液。"是尸蜡。"她抹了把梳齿上的秽物，“屋里死过至少七个孕妇。”
沈成文翻窗落地时踩到团软物。手机电筒照亮瞬间，他看清那是团带胎发的脐带，末端系着枚刻"吴"字的铜钱。晴天用桃木剑挑起脐带，剑身突然浮现血色咒文。
"换命契的媒介。"她将脐带缠在犀角梳上，"你母亲当年肯定发现了…"话音被堂屋传来的镜匣开启声打断。沈成文摸到门边，瞥见供桌前跪着个人影。
老吴孙女穿着防疫站旧制服，正用产钳撬镜匣铜锁。镜面映出她扭曲的倒影——左眼窝里嵌着枚铜钱，右手指甲正在剥落。微信群突然震动，【铜钱引路】发了张特写：镜匣夹层里塞着团胎发，发丝间缠着七枚逆北斗铜钱。
"别过去！"晴天甩出五色线缠住沈成文脚踝，“那是…”
老吴孙女突然转头，溃烂的嘴角咧到耳根："沈先生，你的命格该还了。"她举起产钳刺向镜面，玻璃碎裂声里飞出三百只铜钱蛾。晴天挥剑斩落扑向沈成文的飞蛾，虫尸落地竟化作带血铜钱。
手机疯狂震动，微信群弹出视频通话。镜头里出现双溃烂的手，正将铜钱塞进镜匣缝隙。沈成文接通瞬间，听到母亲的声音混着铜钱响：“成文，砸了镜子！”
晴天已经扑到供桌前。桃木剑刺入镜面的刹那，老吴孙女突然惨叫，七窍钻出浸血脐带。镜匣轰然炸裂，飞溅的铜钱碎片中飘出张泛黄纸页——是换命契的完整版。
沈成文接住纸页时，掌心胎记突然发烫。契约乙方印着七个婴儿脚印，其中一个与他胎记完全吻合。甲方签名处除了吴站长私章，还有枚带牙印的铜钱拓印。
"这是镇魂钱！"晴天用断齿梳刮下拓印纹路，"当年接生婆用这个…"她突然拽着沈成文扑地翻滚。供桌底下伸出双尸斑手，抓住晴天脚踝就往里拖。
沈成文抄起香炉砸向供桌。檀香灰迷眼时，他瞥见桌底贴着张褪色符纸，朱砂画的正是逆北斗阵。晴天趁机斩断尸手，黑血喷溅处浮现三百个生辰八字。
"都是被换命的人。"沈成文用相机拍下符纸，"最近的是2023年…"快门声惊动梁上悬挂的招魂幡，褪色的幡布突然卷住晴天脖颈，将她吊上半空。
手机在此刻自动播放录音。陈雪梅的啜泣混着铜钱响："成文，妈妈把真命格缝在…"录音被利器破空声打断。沈成文抓起供桌上的烛台刺向招魂幡，幡布遇火即燃，坠落的晴天咳出带铜钱碎屑的黑血。
老宅突然剧烈震动。镜匣碎片腾空组成张女人脸，正是穿红嫁衣的那位。她张开黑洞洞的嘴，吐出三百枚带翅铜钱。晴天甩出五色线织成网，却被铜钱腐蚀出破洞。
"用这个！"沈成文抛来胎脂铜钱。晴天咬破舌尖血喷在铜钱上，按向女人眉心。尖啸声中，铜钱脸炸成碎片，一块镜片划过沈成文脸颊，映出他背后悄然浮现的产钳。
"小心！"晴天飞扑过来。产钳擦着她肩膀刺入砖墙，钳口夹着的铜钱突然自燃。火光中浮现吴站长的虚影，他手里攥着把带脐带的剪刀，正将七个婴儿脚印象入泥偶。
微信群弹出新公告：“子时三刻，血祭开始”。沈成文点开【青瓦遗孤】发的定位，坐标竟是晒场那口陶缸的位置。晴天突然扯开他衣领，心口的北斗疤痕已经消失：“你的命格归位了！”
"那这些…"沈成文指着满地铜钱。晴天用桃木剑挑起一枚，铜钱突然立起指向西南：“是往生井！你母亲说的真相在…”
老吴孙女的尸体突然抽搐。她炸裂的眼球里爬出尸虫，虫背上赫然印着逆北斗阵。晴天挥剑斩虫时，沈成文在虫群中发现枚带编号的铜钱——正是微信群成员人数。
"快走！"晴天拽着他撞破后窗。院中紫藤突然活过来，枝条缠住沈成文相机包。晴天挥剑斩断藤蔓，断口处喷出的汁液竟带着檀香味，与林琛名片上的气味如出一辙。
晒场上的陶缸碎片正在重组。沈成文摸出胎脂铜钱按向缸底八卦，血色符文突然流动起来，组成张滇南地图。晴天用犀角梳划开图案，地下传来铁链拖动的闷响。
"是往生井！"她割破掌心按在地面，"你母亲说的…"话没说完，井口突然伸出双青紫的手，攥住晴天脚踝就往里拖。沈成文扑过去抓住她手腕，瞥见井底沉着三百个绑铜钱的陶罐。
微信群在此刻更新群文件。《青瓦寨接生记录》末页新增内容："79年4月7日，陈雪梅接生死胎，以铜钱镇魂，埋于往生井东南角。"沈成文摸出母亲的工作证，证件夹层掉出半张方位图。
"东南角！"晴天甩出五色线缠住井沿。沈成文顺着血迹斑斑的铁梯爬下去，手电光照亮井壁密密麻麻的铜钱，每个钱眼都穿着截指骨。
最底层的陶罐贴着陈雪梅的名牌。沈成文撬开封印时，罐口突然钻出团胎发，发丝间缠着枚刻"沈"字的铜钱。手机自动播放最后那段录音，陈雪梅的声音突然清晰：“成文，撕开胎发！”
发团里裹着本巴掌大的日记。陈雪梅在最后一页写着："吴站长用七星续命阵偷换命格，真命簿藏在…"字迹被血渍晕开，夹页里掉出把铜钥匙。
井口传来晴天嘶吼："上来！铜钱冢要塌了！"沈成文攥着钥匙往上爬时，井壁铜钱纷纷脱落，每个钱眼都钻出只尸虫。晴天倒挂下来拽住他衣领，桃木剑在虫群中劈开条生路。
晒场地面裂开无数缝隙。沈成文将铜钥匙按向陶缸底部的八卦眼，三百个陶罐突然浮出地面，每个罐口都射出青光。晴天拉着他扑向老宅方向：“去开镜匣！”
镜匣残骸中躺着枚青铜钥匙。沈成文插入铜锁瞬间，微信群弹出全体通知：“欢迎第七位成员【往生者】加入”。镜匣轰然开启，褪色的镜面映出三百个虚影——都是被换命的人。
陈雪梅的虚影突然凝实。她伸手按向镜面，沈成文掌心的胎记开始发烫："成文，砸碎镜子！真命簿在…"虚影被产钳刺穿，吴站长的声音从镜中传出：“时辰到了！”
晴天挥剑斩向镜面。铜镜碎裂的刹那，井底传来婴儿啼哭，三百道青光直冲云霄。沈成文在强光中瞥见真命簿的残页，那上面所有被偷的命格，正化作血雨倾盆而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