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：铜钱冢

青光消散时，沈成文的手还按在铜钱吊坠上。婴儿服突然自燃，蓝绿色火苗舔舐着逆北斗铜钱阵，将吴站长那张腐烂的脸烧成灰烬。手机从半空坠落，屏幕蛛网裂纹间闪动着微信群新消息——【青瓦旧事】发了段十秒视频。
"别碰！"晴天抓住沈成文手腕。视频缩略图是口渗血的棺材，拍摄角度像是趴在地上仰拍的。陈骁突然剧烈抽搐，后背爆开的血洞涌出大量铜钱，叮叮当当铺满祭坛。
林琛的虚影在铜钱雨中扭曲："当年防疫站接生的每个孩子，都被吴站长…啊！"话音未落，七盏白灯笼破顶而入，灯罩内壁用胎血写着在场七人的生辰八字。晴天挥剑斩落最近的那盏，灯油溅在地面竟蚀出北斗疤痕。
"快看群文件！"脏辫姑娘的虚影突然闪现。她生前整理的《青瓦寨生育档案》正在自动更新，最新上传的79年4月记录显示：“接生者陈雪梅，死胎处理方式：铜钱镇魂”。
沈成文摸出母亲的工作证，证件夹层突然掉出半张泛黄纸片。晴天用桃木剑挑起一看，竟是张换命契的残页，甲方签名处盖着吴站长的私章，乙方则印着婴儿脚印。
"这是你的脚印。"晴天将残页对准沈成文掌心胎记，"他们用你替某个大人物续了命。"她突然扯开陈骁的衣领，对方心口的北斗疤痕正在渗黑血，“他也是容器之一。”
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铜钱铃音。微信群弹出视频通话请求，发起人ID是【铜钱引路】。沈成文接通瞬间，镜头里出现双溃烂的手，正将带血铜钱塞进死婴口中。背景音里，吴站长的声音阴恻恻响起：“时辰到了…”
"是防空洞！"林琛的虚影突然凝实，"当年防疫站地下有…啊！"七根浸血脐带破土而出，将他撕成碎片。晴天甩出五色线缠住沈成文腰间：“跟着铜钱走！”
满地铜钱突然立起，如活物般朝西北角滚动。陈骁突然暴起，腐烂的手抓向晴天背囊中的犀角梳："给我！"沈成文用相机砸中他太阳穴，闪光灯亮起的刹那，陈骁瞳孔里映出个穿红嫁衣的女人。
"是血嫁衣！"晴天割断五色线，"被换命的女人怨气所化，快…"她突然噤声。防空洞深处传来唢呐声，曲调正是滇南一带送葬用的《幽冥引》。
铜钱铺就的小路尽头是扇锈迹斑斑的铁门。门环上挂着对青铜钱，钱眼处穿着红线。晴天用断齿犀角梳划过门缝，刮下的铁锈里混着细碎骨渣：“是婴灵天灵盖。”
微信群在此刻更新公告：“铜钱冢开，因果自偿”。沈成文点开【青瓦旧事】新发的照片，浑身血液瞬间凝固——褪色的招魂幡下，陈雪梅穿着血染的护士服，正在给穿红嫁衣的女人接生。
"这是我母亲最后的值班照。"沈成文牙齿打颤，"拍照后第三天她就…"话音被铁门吱呀声打断，阴风卷着纸钱扑面而来。门内是三百个陶瓮堆成的金字塔，每个瓮口都塞着枚刻名的铜钱。
晴天突然将桃木剑插入地面："退后！"剑身触地的瞬间，陶瓮阵中升起七股黑烟，在空中凝成吴站长的模样。他手里攥着把产钳，钳口夹着枚带脐带的铜钱。
"沈成文…"吴站长的声音像是从陶瓮里传出的，"你母亲当年亲手剪断你的命线…"黑烟突然扑向沈成文，晴天掷出犀角梳击散烟雾，梳齿上挂着的铜钱耳坠突然发烫。
手机自动播放录音文件。陈雪梅的啜泣混着铜钱撞击声："成文，妈妈把真正的命格藏在…"录音被产钳落地的脆响打断。沈成文突然冲向陶瓮堆，在最高处那个瓮口看到了母亲的工作证。
"别碰！"晴天甩出五色线缠住他手腕。工作证突然自燃，蓝火中浮现陈雪梅的虚影："快走！铜钱冢要塌了！"她话音未落，三百个陶瓮同时开裂，每个裂缝都爬出只带翅尸虫。
防空洞开始剧烈震动。沈成文拽着晴天扑向侧门，身后传来陶瓮爆裂的闷响。陈骁的嚎叫声突然逼近："把命还给我！"他腐烂的身躯堵住去路，后背的铜钱肿块已蔓延到脖颈。
晴天咬破舌尖血喷在桃木剑上："破！"剑尖刺入陈骁眉心时，对方瞳孔突然恢复清明："找老吴…他孙女…"话未说完，七盏白灯笼从天而降，灯笼纸上的生辰八字开始渗血。
手机弹出位置共享，【青瓦旧事】的定位在寨子东头的老宅。沈成文拍灭裤脚沾到的尸虫，发现晴天耳坠上的铜钱裂成了北斗状：“你什么时候…”
"你母亲塞给我的。"晴天抹了把嘴角血迹，"这是她当年从吴站长那偷的续命钱。"她突然扯开沈成文的衣领，心口的北斗疤痕正在消退，“我们被换的命格开始归位了。”
老宅院墙爬满紫藤，枝干在月光下泛着尸斑似的灰白。门环上挂着把锈锁，锁眼塞着枚带血铜钱。晴天用犀角梳撬锁时，梳齿突然断了两根：“里面有东西在吸阳气。”
微信群更新了群公告：“血债血偿，子时献祭”。沈成文点开【铜钱引路】发的视频，镜头扫过堂屋供桌，褪色的灵位赫然写着陈雪梅的名字。供品盘中摆着七枚逆北斗排列的铜钱，最中间那枚穿着沈成文的胎发。
"进去。"晴天踹开木门，"这是你母亲设的护命阵…"她突然僵住。门槛内横着具新鲜尸体，穿防疫站老式制服，手里攥着把沾满脑浆的产钳。尸体胸口的工牌写着：吴建国。
林琛的虚影在尸体上方浮现："老吴是吴站长的侄子，当年负责处理…"虚影突然被撕碎，七根浸血脐带从梁上垂下，每根都拴着个紫河车。晴天挥剑斩断脐带，黑血喷溅处浮现三百个名字的生死簿。
"都是被换命的人。"沈成文用相机拍下名单，"最近的是…"快门声惊动了供桌上的铜钱，七枚铜钱腾空飞起，箭矢般射向两人。晴天甩出五色线织成网，线绳却被腐蚀得嘶嘶作响。
手机在此刻疯狂震动。【青瓦遗孤】在群里发了张老照片：年轻的老吴正在往铜钱上涂尸油，身后站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。晴天突然夺过相机对准尸体：“看他的指甲！”
老吴右手小指指甲呈紫黑色，甲缝里嵌着暗红丝线——与红嫁衣女人袖口的纹样如出一辙。沈成文翻过尸体，发现后颈有块铜钱状尸斑，斑纹与陈雪梅工作证上的血指纹完全吻合。
"他才是真正的换命人。"晴天用桃木剑挑开尸体衣领，锁骨处纹着逆北斗阵，"吴站长早就死了，这些年都是他在…"话没说完，尸体突然睁眼，产钳夹着枚铜钱刺向晴天咽喉。
沈成文抓起供桌上的香炉砸过去。香灰迷眼瞬间，他瞥见灵牌背面刻着行小字："成文，去晒场。"这是陈雪梅的笔迹。
尸体突然自燃，绿火中飞出三百只铜钱蛾。晴天拽着沈成文撞破后窗，落地时踩到个硬物——是枚刻着"陈"字的铜钱，嵌在青砖缝里指向晒场方向。
晒场中央有口倒扣的陶缸，缸底画着血色八卦。晴天用犀角梳敲击缸身，发出空闷回声："下面有东西。"两人掀开陶缸时，七百枚铜钱如喷泉涌出，在空中组成张人脸。
"妈妈…"沈成文伸手去碰，铜钱哗啦散落。坑底埋着个铁盒，盒盖用五色线缠成北斗状。晴天割断线绳时，线头突然钻出只尸虫，被她用铜钱耳坠拍成肉泥。
盒内是本泛黄的接生记录。陈雪梅在最后一页写道："成文，真正的命格藏在老吴家镜匣里。"字迹被泪渍晕开，夹页里掉出半枚铜钱，边缘沾着干涸的胎脂。
微信群突然弹出视频通话。老吴的孙女出现在镜头里，背后是防疫站废墟："沈先生，我爷爷留了样东西给你…"画面突然翻转，她脖颈处露出逆北斗尸斑，“在铜钱冢最下面…”
晴天突然劈手打飞手机。屏幕在落地前拍到角落里的镜匣——匣面铜镜映出的老吴孙女，左眼竟没有瞳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