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：镇水碑变

周清的后背撞上暗河石碑时，腐尸的指甲在道袍上刮出五道焦黑痕迹。杨爽瘫软在湍急的水流里，溃烂的脖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槐树根须，锁骨处的八卦纹里渗出青灰色树汁。
"坚持住！"周清反手将犀角雕刺入石碑裂缝，暗河水位突然暴涨。镇水碑上的"永镇蛟龙"四个朱砂大字开始融化，粘稠的液体顺着碑文沟壑流淌，在月光下泛着人油般的光泽。
杨爽突然抓住他手腕，瞳孔完全变成树瘿的纹路："母亲在碑里…"她指尖扎进周清皮肉，暗红血珠滴在融化的碑文上，竟发出滚油煎肉的滋啦声。
暗河对岸传来重物落水声，三十六个贴符咒的玻璃罐顺流而下。周清拽着杨爽躲到石碑背面，看见泡在福尔马林液里的胎儿正集体转向他们。最前排的玻璃罐突然炸裂，青灰色小手扒着罐口边缘，指甲缝里嵌着槐树嫩芽。
"乾坤借法！"周清掷出五帝钱封住河面，铜钱入水的刹那，整条暗河突然倒流。石碑背面浮现出血色卦象，融化的碑文在人油中重组，渐渐拼成副孕妇分娩的阴刻图。
杨爽突然发出非人尖啸，槐树根须刺破皮肤钻向石碑。周清摸出换胎簿拍在碑面，烧焦的纸页突然浮现血色篆文：“丙戌年四月，锁龙井镇双尸，取未足月阳胎三十六…”
"周同学好眼力。"校长的声音从河面飘来。周清抬头看见赵振邦站在对岸，配枪插在腐烂的腰带上，胸口的槐木灵牌正疯狂生长根系。他脚下跪着小王警官，年轻警员的太阳穴插着半截槐树枝，汩汩流出的脑浆里混着槐树花瓣。
杨爽突然暴起，槐树根须缠住周清脖颈："把换胎簿给我！"她的指甲暴涨三寸，刺向周清咽喉的瞬间，暗河水底突然窜出条铁索，锁头精准卡住她腕间的银锁胎记。
"醒醒！"周清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她眉心。杨爽浑身剧震，溃烂的皮肤下鼓起数十个游走的鼓包，仿佛有无数树根在皮下钻探。暗河尽头传来汽笛轰鸣，1947年的绿皮火车虚影撞碎岩壁，车灯照亮碑文阴刻图里产妇的脸——竟是年轻时的杨素娥。
赵振邦突然举枪射击，子弹穿透火车虚影打在石碑上。飞溅的石屑划破周清脸颊，他惊觉弹头刻着细小的换胎符。暗河水位开始疯涨，泡胀的胎儿尸体顺着水流围拢过来。
"坎位生门在水下！"周清拽着神智不清的杨爽潜入暗河。腐臭的河水灌入鼻腔时，他看见河床铺满人骨拼成的八卦阵，阵眼处立着口青铜瓮，瓮身缠着三十六道刻满生辰八字的银锁。
杨爽突然挣脱束缚游向铜瓮，溃烂的手指扣住瓮盖边缘。周清追上去时，瓮中突然伸出只腐烂的手，腕间银锁与杨爽的胎记严丝合缝地对撞。暗河剧烈震荡，无数槐树根须从河底岩缝钻出，将两人逼向骨阵死角。
"清…哥…"杨爽突然恢复神智，呕出大口黑血。血水渗入骨阵的瞬间，青铜瓮自动开启，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八十本泛黄的档案袋。周清抽出最上面那本，借着手电筒光看清封皮上的字迹：“1947年妇产科特殊病例记录”。
赵振邦的配枪突然抵住周清后脑："周同学，你父亲接生的第三十六个阳胎…"他的声音突然卡壳，周清转身看见小王警官正用槐树枝插进自己喉咙。年轻警员的眼球完全变成树瘿状，嘴角咧到耳根：“时辰到了。”
暗河突然掀起巨浪，青铜瓮中飞出密密麻麻的银锁。周清扯着杨爽滚进骨阵中央，五帝钱串突然绷断，铜钱落地组成"震"卦。他猛然醒悟：“这些银锁是雷击木打的！”
"引雷！"杨爽突然撕开旗袍下摆，溃烂的大腿内侧浮现血色雷纹。周清将犀角雕按在雷纹中心，换胎簿上的血字突然浮空而起。暗河穹顶传来滚雷闷响，闪电穿透百米岩层劈在银锁阵上。
赵振邦发出野兽般的嚎叫，槐木灵牌在雷火中炸成碎片。小王警官突然恢复神智，颤抖着举起配枪对准自己下巴："救…救…"枪响的瞬间，他的天灵盖里窜出株槐树幼苗。
杨爽腕间的银锁胎记突然脱落，锁芯里掉出张泛黄的火车票。周清捡起时，票根上的日期突然变化——1947年4月4日变成杨爽的病历日期。青铜瓮中的档案袋集体自燃，火焰中浮现出八十个孕妇的哭嚎。
"双票合契！"校长突然从火焰中走出，金丝眼镜链缠着半截槐树根，"当年杨素娥怀的龙凤胎…"他的手指戳向杨爽小腹，“阳胎换命，阴胎镇魂，这才是完整的换胎术！”
暗河开始崩塌，周清拽着杨爽跃入青铜瓮。下坠时他看见瓮底刻着行小字："镇水碑下埋阴契，双票合时孽镜开。"杨爽突然咬破手指在车票背面书写，血字渗入票根的瞬间，两人重重摔在硬物上。
手电筒滚出三米远，光束照亮个贴满符咒的地下室。周清撑起身时摸到块冰凉的东西——竟是警局证物室的铜镜！镜面映出杨爽背后的人影：穿绛色旗袍的杨素娥正将银锁刺入女儿后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