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防斧劈开气象站铁门的瞬间,暴雨裹着铁锈味砸在陆深后颈。秦然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,生锈的避雷针支架下蜷缩着具白骨,防风服左胸位置绣着"周正阳"的工号。
"九七年化工厂设备科科长。"沈言蹲下身,镊子夹起块粘连工作证的碎骨,“当年失踪案卷宗里记载,他负责039号液压机的验收工作。”
陆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战术靴碾过满地玻璃碴。他的后背还在渗血,齿轮纹身被雨水泡得发白:“陈永年轮椅里的冷冻舱,保存的就是他的尸检报告。”
秦然的枪口突然转向气象站二楼:"十点钟方向!"她话音未落,生锈的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撞击声。陆深甩出伸缩警棍的刹那,黑影从天花板坠落,腐烂的右手无名指第二关节处,芝麻大的黑痣在闪电中清晰可见。
"是码头那个…"沈言的话被爆炸声打断。整栋建筑突然倾斜,二十年前的旧仪器如雨坠落。陆深拽着秦然扑向观测台,后腰撞到气象记录仪的瞬间,仪表盘突然亮起诡异的红光。
"气压计显示…"沈言的白大褂被钢化玻璃划破,血珠溅在泛黄的记录纸上,“有人启动了地下防空洞的换气系统!”
秦然踹开变形的铁门,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的瞬间突然凝固。泛潮的水泥墙上用氧化铅画着七个齿轮图案,缺齿位置钉着二十年前的消防员合照。她颤抖着撕下照片,背面用福尔马林写着串数字:199708230307。
"九七年八月二十三日凌晨三点零七分。"陆深的手指抚过数字凹陷,"陈永年击毙歹徒的真实时间。"他突然扯开作战服内袋,浸血的出警记录本滑落在地,“秦局当年的执勤表显示,那晚他应该在西区消防中队值班。”
沈言用紫外线灯扫过合照,突然在某个消防员肩章上发现荧光:"这是…九毫米弹孔灼烧痕迹!"他的镊子尖挑起碳化纤维,“开枪距离不超过两米。”
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。陆深抓住观测台围栏的瞬间,看见秦然的手枪保险不知何时已经打开。暴雨从破碎的穹顶倾泻而下,在她脚边汇成血色的溪流。
"你后背的纹身颜料含有四氧化三铅。"女警长的声音混着雷声,"这种化合物遇水会产生神经毒素。"她的枪管微微抬起,“现在整个地下防空洞的通风系统都在循环雨水。”
沈言突然撞开两人,解剖刀插进观测仪缝隙:"没时间搞内讧!"他拧动刀柄的瞬间,地板突然裂开升降梯通道,“陈永年轮椅的齿轮钥匙,能启动这个二十年前的货运电梯!”
电梯井的钢丝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陆深攥着五齿钥匙插入控制板,生锈的齿轮咬合声让人牙酸。秦然突然按住他手腕:“你怎么知道这是货运电梯?”
"九七年改装车间有七台同型号液压机。"陆深转动钥匙,电梯突然下坠,"其中五台用于…"失重感吞没了后半句话,沈言的白大褂在急速下坠中猎猎作响。
地下三十米的防空洞里,七台报废的液压机像巨兽蹲伏在阴影中。陆深的手电筒光束扫过039号设备,突然在传动轴位置发现半枚带血的齿痕。
"和沈言拓印的咬痕一致!"秦然的手枪保险终于关闭,“当年周正阳就是死在这台机器…”
沈言突然扑到控制台前:"这些设备的润滑油里混着人血!"他的检测仪发出刺耳鸣叫,“DNA序列显示属于不同个体,至少…二十三人。”
陆深的后背抵住冷却管,皮肤下的铅灰色血管已经蔓延到锁骨:"老陈在冷冻舱保存的不止是证据…"他的指尖划过控制台灰尘,“还有当年所有验收组成员的生物样本。”
防空洞深处突然传来轮椅碾过水泥地的声响。陈永年的机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:“小然,看看039号设备的铭牌。”
秦然的手电筒光束剧烈晃动。生锈的铭牌上,验收日期被改为1997年8月24日,而秦局长的签名下方,还有道未干的血指印——正在缓缓渗出福尔马林溶液。
"死亡时间篡改…"沈言突然拽过陆深的手,紫外线灯照在他渗血的纹身上,“这些齿轮纹路的走向,和液压机传动轴损伤痕迹完全一致!”
防空洞顶灯突然全部亮起。陈永年的轮椅出现在液压机阵列尽头,腐烂的下半身盖着警用防爆毯。他举起骷髅般的右手,掌心里握着把92式警用手枪。
"当年我用这把枪击毙三个歹徒,弹道报告却显示子弹来自境外走私武器。"机械音混着齿轮转动声,“因为有人更换了验尸官,在尸体里植入伪造弹头…”
秦然突然扣动扳机。子弹擦过陈永年耳畔,打爆了身后的液氮罐。白色雾气弥漫的瞬间,陆深看见轮椅后方露出半截冷冻舱,舱门上的计时器显示00:07:23。
"他在拖延时间!"陆深撞开秦然,警棍劈向陈永年手腕。老法医的轮椅突然弹射起步,撞开冷冻舱的瞬间,七个密封舱门同时爆开。
沈言的白大褂被气浪掀飞,解剖刀插进地面才稳住身形:"是当年失踪的验收组成员!"他的镊子夹起块冷冻皮肤组织,“尸体直肠温度显示…他们三年前还活着!”
陈永年的笑声在防空洞回荡:"小然,你母亲不是自杀…"轮椅突然撞向主控台,二十台液压机同时启动,“她发现了有人篡改消防设备验收标准!”
陆深的后背撞到039号设备,齿轮钥匙不知何时插进了传动轴。他在剧痛中听见秦然撕心裂肺的喊叫,混着液压机碾碎骨肉的闷响。沈言扑过来给他注射解毒剂时,他看见女警长的手枪对准了冷冻舱里的某个身影。
那人穿着九七式警服,右手无名指的黑痣在冷光下清晰可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