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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3章:傩面血祭

凶宅夜话 老朝奉 2025-03-04 17:03
黄包车夫的金丝眼镜蒙着雨雾,握着车辕的手背青筋暴起,皮下竟有铜钱状凸起在游走。我攥紧直播手机后退半步,战术靴踩碎了积水里的纸扎元宝——那是方才从陈记棺材铺逃出来时,不知何时粘在鞋底的。
"七爷要请沈先生听戏。"车夫喉结滚动发出金属摩擦声,脖颈烫伤疤裂开细缝,钻出半截沾着尸油的黄表纸。暴雨突然转成牛毛细雨,车篷垂下的流苏无风自动,每串铜钱都刻着柳氏宗祠的徽记。
央央残缺的机械臂突然搭上我肩膀:"车轴浸过镇魂汤,轮毂是棺材钉熔的。"她裸露的齿轮缝隙渗出黑血,指间夹着的半张卖身契正在燃烧,“去,这是最后一张契约。”
我扫了眼直播间,阴德值定格在444444,弹幕池被金色ID刷屏:【用户"傩面神"赠送渡魂船x1】。特效生成的纸船在积水中膨胀成真,船头悬挂的引魂灯映出柳家老宅的门楼。
"家人们,今晚带你们探秘百年凶宅!"我翻身跳上黄包车,车帘掀开的刹那,霉味混着线香扑面而来。座椅上摆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傩戏服,袖口金线绣的柳叶纹还在渗血。
车夫突然扯开衣襟,胸口皮肤下浮现出殡仪馆平面图:"沈先生可知,柳宅戏台底下埋着三口镇魂钟?"他扬鞭抽向虚空,鞭梢炸开的火星在雨幕烧出个"亥"字,“当年柳七爷亲自给三姨太唱的断头戏,钟响时…”
话未说完,车轮突然碾过活物。我掀帘望去,柏油路上竟铺着层蠕动的黄表纸人,每个纸人眉心都点着观众ID的血痣。央央的铜钱剑突然穿透车板,剑尖挑着只腐烂的戏鞋:“阿默,看鞋底!”
翻过鞋跟的瞬间,我后颈寒毛倒竖——褪色的缎面上,用尸油写着我的生辰八字。车夫的笑声突然变成女声唱腔:"一更天呐~鬼门开~"他转身时唐装化作猩红戏服,金丝眼镜炸裂,露出黑洞洞的眼眶里转动的青铜算珠。
"停车!"我抡起量尸尺劈向车辕,尺身刻的镇煞咒突然发烫。木料断裂的脆响中,整辆黄包车解体成漫天纸钱,每张都印着慈济院孤儿的掌纹。坠落时抓住的篷布突然硬化成棺材板,阴德值开始疯狂跳动。
"接住!"央央甩出红绳缠住我的腰。我们跌坐在青石台阶上,身后朱漆斑驳的门楼挂着两盏白灯笼,灯笼纸赫然是人皮制成,上面用金粉勾着"柳宅"二字。
手机镜头自动对焦到门环,夜视模式下的铜兽首正在咀嚼观众ID。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战术手电扫过门廊柱子的刻痕——正是七叔公档案室里缺失的柳氏族谱!
"沈哥!"蒋勇的喊声从东南方传来。他跌跌撞撞冲出雨幕,洛阳铲插着具无头纸人,铲头刻的破阵咒泛着青光:“祠堂方向在烧契约!”
我伸手去扶他时突然缩回手——蒋勇后颈的皮肤下,账房先生刺青正在拨动算珠。央央的铜钱剑突然横在他喉间:“你吃了问路米?”
蒋勇张嘴欲言,吐出的却是纸灰。他撕开冲锋衣,胸口赫然贴着张黄符,朱砂画的正是直播间礼物特效里的血棺图案。弹幕池突然静止,某个ID发送付费弹幕:【他心口藏了傩面钥匙。】
"对不住了兄弟!"我扯下战术手套按在他心口,掌心的柳叶疤突然发烫。蒋勇发出非人惨叫,皮肤下钻出数十条银线虫,虫身拼成傩戏《钟馗嫁妹》的戏词。
央央突然斩断红绳:"戌时三刻!"她残破的机械臂指向门楼,两盏人皮灯笼突然暴涨青光,在石阶上投射出带血的门闩机关图。我抬脚踹向第七块青砖,门轴转动声里混着二十年前的婴儿啼哭。
柳宅天井中央,九口黑漆棺材摆成八卦阵。每口棺材都缠着浸过尸油的红线,线头上系着观众打赏过的纸扎童男童女。阴德值突然开始倒计时,弹幕池炸出金色公告:【最终任务开启——血傩问灵】
"沈先生果然守信。"戏台方向传来阴掌柜的声音,他残缺的左臂接上了青铜算盘,珠子上刻着消失观众的生辰。戏台立柱突然淌下黑血,瓦当上蹲着的石兽睁开猩红眼睛。
我架好直播手机,给央央使了个眼色。她撕开旗袍下摆,露出大腿内侧的暗格,弹射出七枚五帝钱:“东北角棺材,快!”
铜钱嵌入棺盖的瞬间,整口棺材竖立起来。棺盖滑落时,穿傩戏服的干尸捧着青铜盒跌落,盒面密码锁正是柳氏宗祠的微缩模型。阴掌柜的算珠突然炸开,化作飞虫扑向镜头:“沈先生不妨猜猜,当年三姨太被做成人皮灯笼时,哼的什么曲儿?”
"猜你大爷!"我扯下冲锋衣罩住镜头,布料上立刻浮现出带血的手印。蒋勇的洛阳铲突然劈开西南方棺材,飞出的契约碎片在雨中燃烧,火苗勾勒出柳宅地下密道图。
央央的机械脊椎突然解体,齿轮精准嵌入祠堂门锁:"阿默,祠堂供桌!"她喷出大口黑血,残躯撞向追来的银线虫。我冲进祠堂的刹那,供桌上的牌位齐齐调转方向,露出背后刻的观众ID。
"找到了!"我掀开第三块灵牌,背面凹槽里嵌着半枚青铜钥匙。手机突然收到连麦请求,接通后传来七叔公的惨叫:"血祭要成了!快毁掉…"声音戛然而止,阴德值暴跌至100000。
戏台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傩面锣声,九口棺材同时开启。穿猩红嫁衣的腐尸们踩着禹步围拢,每具尸体脖颈都系着直播手环。阴掌柜出现在戏台顶端,他的唐装化作血衣,左臂算盘正在吸收观众魂魄。
"家人们!礼物刷起来!"我吼着将青铜钥匙插入供桌裂缝。祠堂地面突然塌陷,露出下方血池沸腾的溶洞,池底沉着三口青铜钟,钟面刻满柳氏阴账的条目。
央央突然从血池浮出,她的机械躯体爬满银线虫:"钟锤…在蒋勇…"话未说完就被拖入血水。我反手甩出探阴爪勾住钟钮,爪尖触碰的瞬间,二十年前的记忆汹涌而来——
暴雨夜的慈济院,刘瘸子握着裁命剪站在档案柜前,柜门缝隙里蜷缩着六岁的我。他脚边躺着具穿傩戏服的尸体,金丝眼镜后的眼窝里,两枚青铜算珠正在转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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