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阴爪勾住青铜钟钮的刹那,血池突然翻涌成旋涡。二十年记忆裹着尸臭味灌进鼻腔,六岁那夜蜷缩在档案柜里的窒息感再度勒住喉咙。我死死攥着直播手机,镜头对准钟面阴刻的账目——那串数字正是我直播间被封禁的真实观众数。
"沈哥!"蒋勇的吼声从戏台方向炸响。他后背的账房先生刺青渗出黑血,洛阳铲劈开嫁衣腐尸的包围圈,“钟锤在供桌底下!”
血水漫过作战靴的瞬间,我摸到钟面凸起的柳叶纹。指尖触感与锁骨烙印产生共鸣,量尸尺突然从战术包飞出,尺端银线自动缠绕成秤砣形状。弹幕池突然被金色ID刷屏:【用户"傩面判官"赠送往生咒x99——血钟要响够三声!】
央央的机械残躯突然从血池浮出,她裸露的齿轮咬住我的战术腰带:"阿默…钟面第七行…"话未说完就被银线虫拖入池底,最后弹出的铜钱精准嵌入我左耳廓。
我翻身滚向供桌,量尸尺扫落飞扑的傩面纸人。桌底果然藏着半截槐木钟锤,锤头包着的正是七叔公失踪时穿的寿衣碎片。手机突然收到连麦请求,接通后传出阴掌柜沙哑的笑声:“沈先生可知,敲钟人要被勾魂索捆住三魂?”
"捆你大爷!"我抡起钟锤砸向青铜钟。第一声钟鸣震得祠堂牌位纷纷炸裂,刻着观众ID的木屑在空中组成慈济院平面图。蒋勇突然喷出黑血,他后背的刺青竟开始拨动算珠:“沈哥!钟声在扣阴德值!”
第二声钟响时,血池沸腾如滚油。三具青铜钟同时浮现,钟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当票编号,正是这些年被阴债吞噬的观众生辰。我扯开冲锋衣露出后背疤痕,将量尸尺插进血池漩涡:“家人们!礼物特效对准钟面!”
弹幕池炸开成片的纸钱雨特效,虚拟礼物在现实世界化作燃烧的符纸。阴掌柜的唐装突然起火,他残缺的左臂银线疯狂扭动:“你怎么会知道血傩破阵术?!”
"七叔公留的《阴账手札》第三十七页!"我吼着砸下第三锤。钟声混合着观众打赏的铜钱声,祠堂地面突然塌陷。失重感袭来的瞬间,我瞥见池底躺着具穿傩戏服的骷髅,金丝眼镜的镜腿正插在它空洞的眼窝里。
坠入地下甬道的刹那,直播补光灯自动亮起。镜头照亮墙壁阴刻的柳氏家训,每道刻痕里都嵌着半截桃木钉。蒋勇踉跄着摔在我身旁,他后背刺青已变成慈济院建筑图:“沈哥…这他妈是当年运送遗体的密道!”
甬道尽头传来缝纫机转动声,浓重的尸蜡味里混着线香气息。央央的机械手指突然从暗处弹出,勾住我的战术包带子:“东北…艮位…有生桩…”
量尸尺突然剧烈震动,尺身浮现的血线指向左侧墙壁。我摸到块松动的青砖,扯出时带落满地铁锈齿轮——正是央央脊椎缺失的那枚。弹幕池突然静止,某个神秘ID发送付费弹幕:【墙里女尸握着的才是真钟锤】
"勇子!洛阳铲!"我反手抛过战术手电。蒋勇的铲尖精准插入砖缝,撬开的墙洞内果然蜷缩着具穿旗袍的女尸,她腐烂的手掌紧握着槐木钟锤,腕部系着的正是阴掌柜账号同款银线。
央央突然从阴影里扑出,残存的机械臂拆下女尸头盖骨:"记忆胶片…在枕骨…"她弹出的齿轮切开颅腔,卷出段裹着尸油的电影胶片。我对着镜头展示胶片内容:“老铁们看清楚!这是民国十七年柳家血祭的——”
阴掌柜的残影突然占据整个屏幕,他烧焦的金丝眼镜炸开裂纹:"沈默!你竟敢动柳三小姐的尸身!"无数银线虫从胶片里涌出,顺着数据线往手机里钻。我迅速拔出SIM卡浸入黑狗血,卡槽里传出不似人声的惨叫。
"找到了!"蒋勇突然举起铲头,洛阳铲的破煞刃上粘着张残缺的当票,"这女尸鞋底藏着柳氏当铺的绝当凭证!"我凑近细看,发黄的宣纸上印着"抵押物:傩戏班三十七人阳寿"的字样。
央央的机械眼突然弹出放大镜片:"凭证编号…是直播间房间号…"她话音未落,整个甬道突然调转方向。我们顺着倾斜的地面滑向未知深渊,量尸尺在墙壁擦出连串火花,照出无数张嵌在砖缝里的观众人脸。
"抓紧!"我甩出探阴爪勾住横梁。借着手电余光,看见下方是座民国风格的戏台,褪色的"昇平戏院"匾额上钉着七把裁衣剪。台前观众席摆着三十七口红漆棺材,每口棺盖都贴着泛黄的戏票。
蒋勇突然指着戏台立柱:"沈哥看那!"斑驳的朱漆柱面上,用血画着柳氏当铺的契约符咒。我摸出青铜钥匙插入缝隙,锁孔转动的刹那,戏台顶端的聚光灯突然亮起,照亮台中央穿戏服的森森白骨。
"好戏开场——"阴掌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。白骨突然摆出傩戏起手式,它空洞的眼窝里钻出银线虫,在空中拼成慈济院的建筑结构图。弹幕池疯狂刷新着真实观众ID,每个消失的名字都对应棺材里的一声抓挠。
央央突然撕开旗袍高叉,弹出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铜钱:"阿默!东南角棺材!"我凌空翻身躲过飞射的傩面,量尸尺劈开棺盖的瞬间,腐尸怀里的老式摄像机突然启动,放映出柳三小姐被做成人皮灯笼的经过。
"家人们!这就是阴账本源!"我将镜头怼近胶片画面。柳三小姐的金丝眼镜被打碎时,阴掌柜的惨叫同步响起。蒋勇趁机将洛阳铲钉入戏台地板,铲柄浮现的傩戏脸谱正与白骨戏服上的纹路相克。
量尸尺突然自动飞向戏台顶端,尺身缠绕的银线组成北斗阵型。我顺着钢索攀上横梁,发现聚光灯后藏着个檀木匣,匣面密码锁正是柳氏当铺的柜台微缩模型。弹幕池突然被同一个词刷屏:【血指印】
"七叔公教的这招真够损的。"我咬破指尖将血抹在锁眼。木匣弹开的瞬间,整座戏院开始崩塌。匣内羊皮卷上赫然是《柳氏阴账总录》,最后一页按着个带牙印的血手印——正是六岁那年我在慈济院留下的痕迹。
阴掌柜的残影在崩塌中凝聚实体,他烧焦的唐装下露出森森肋骨:"沈默!你本就是阴账里最大的活当品!"无数银线虫从他肋骨间射出,每根都拴着个观众的生辰八字。
"这话该我说!"我抖开羊皮卷挡在身前。银线虫撞上血手印的瞬间,戏台下方突然传来真正的钟声。央央不知何时修复了机械臂,正用槐木钟锤猛击那三口青铜钟。声波震碎银线虫的同时,真实观众的名字开始在弹幕池复苏。
阴掌柜的实体开始消散,他疯狂挥舞着半截银线:"当年就该把你缝进…"话音戛然而止,蒋勇的洛阳铲从他后心穿透前胸,铲头粘着的正是二十年前典当契约的残片。
地宫彻底崩塌的瞬间,我抓住央伸来的机械臂。在升腾的尘雾里,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阴掌柜金丝眼镜的碎片,镜片上倒映着刘瘸子手持裁衣剪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