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剖刀贴着耳廓钉进铁皮柜,刀刃震颤声里混着直播间电流杂音。我后仰避开第二把飞刀,直播手机在掌心转了个圈:“家人们看清楚了!这孙子手里拿的才是真家伙!”
黑袍人傩面上的獠牙突然张开,变声器后的笑声像老式磁带卡带:"沈主播的魂火值三船冥钞。"他指尖裁衣剪突然剪断空气,我们头顶的无影灯"滋啦"冒出青烟,“但我要的是你锁骨下的量尸印。”
央央的机械手指突然扣住我手腕:"别碰解剖台!"她旗袍下摆甩出三枚铜钱,精准打在福尔马林池边缘。池中阴掌柜的尸身突然睁眼,泡发的右手抓住黑袍人脚踝。
"戌时三刻!"蒋勇的洛阳铲劈开通风管道,铲头沾着的香灰簌簌飘落,"老沈,西南角镜面!"他工装裤上还沾着墓室里的尸蜡,显然是从其他空间硬闯进来的。
我旋身将直播镜头怼到黑袍人傩面特写:"观众老爷们礼物刷起来!双击屏幕破他变声器!"真实观众的血棺材特效与鬼观众的引魂灯相撞,爆开的血雾中,黑袍人傩面突然浮现出刘瘸子的老年斑。
"小心量尸剪!"央央突然把我扑倒在地。裁衣剪擦着她发梢飞过,削断三缕青丝的瞬间,我瞥见剪刀内侧刻着行小字——“戌亥相交莫量尸”。
黑袍人后退半步撞上解剖台,台面的人皮账本突然自动翻页。典当人那栏我的名字正被银线缝进纸页,每针都对应着直播间某个打赏ID。"阻止他结阵!"央央的机械脊椎弹出铜钱剑,剑身缠着的红绳突然绷直成量尸尺。
我抄起蒋勇抛来的黑驴蹄子塞进镜头:"老铁们!见证玄学物理超度的时刻!"飞身跃起时故意露出锁骨烙印,直播间阴德值瞬间突破五位数。黑袍人傩面下的呼吸突然粗重,他袖中甩出七根缠着胎毛的银针。
“叮!”
央央的铜钱剑挡住银针,碰撞出的火星点燃了解剖室墙面的符纸。火焰顺着霉斑爬成个傩面图案,焦黑处突然渗出尸油。蒋勇的洛阳铲重重砸在地面裂缝处:“是尸戏台的暗门!”
整间解剖室突然倾斜,我们顺着淌满尸油的斜坡滑进黑暗。夜视镜头里浮现出腐朽的戏台栏杆,空气里飘着陈年的脂粉味。黑袍人的冷笑从头顶传来:“欢迎来到民国三十七年的《目连救母》场次。”
"是阴傀戏班!"央央突然扯开领口盘扣,露出锁骨处同样的齿轮烙印,"阿默,量尸尺借我!"她将铜钱剑按在我伤口处,渗出的血珠顺着剑纹流成八卦阵。
戏台两侧的煤气灯突然自燃,照亮台前八排蒙着白布的观众席。我举起直播手机扫过空荡荡的座位:"家人们注意看座椅下的东西!"镜头放大二十倍,每张椅子腿都拴着截发黑的脐带。
弹幕池突然被"傩面师"刷屏:【座椅数对应主播打赏人数!】我浑身发冷——那些白布下隆起的轮廓,分明是裹着寿衣的人形!
黑袍人出现在戏台中央的太师椅上,他手中的裁衣剪变成把铜烟枪:"第一折,《量尸借寿》。"烟枪敲击扶手的脆响里,观众席的白布同时滑落。三百具尸体整齐转头,腐烂的眼窝全部对准我的镜头。
"蒋哥破阵!"我把备用手电抛向观众席后方,"央央控场!"说话间已蹿上戏台左侧的乐器架,抄起落满灰的板鼓敲出《安魂调》节奏。央央的铜钱剑插进戏台木板,剑柄红绳缠住最近的三具尸骸。
黑袍人烟枪指向天幕:"开戏——"戏台顶部的幔帐突然坠落,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傩面。每张面具都在滴血,地面瞬间汇成血泊。我脚下一滑,板鼓脱手砸在量尸尺上,青铜尺突然发出婴儿啼哭。
"西南坤位!"央央的机械手指突然暴涨三寸,捅穿扑来的尸傀眼眶,"尺子刻度!"我翻滚着躲开尸群,量尸尺上的铜锈在血泊中融化,露出下面阴刻的慈济院平面图。
黑袍人终于离开太师椅:"沈先生倒是比柳家先祖会取巧。"他烟枪点向我心口,"用阳间把戏破阴间规矩。"戏台地板突然塌陷,我们跌进间摆满戏服的暗室。霉变的戏袍自动罩在身上,每件都缝着典当契约。
"别动!"央央扯断我身上的女蟒袍,"这些是阴线傀儡衣!"她后颈齿轮突然卡住,机械瞳孔闪过串乱码。我趁机将直播镜头怼到黑袍人背后:“家人们截图!他后颈有柳叶胎记!”
弹幕池突然爆炸,某个神秘ID连刷九十九个血灯笼。漂浮的灯笼照亮黑袍人耳后的老年斑,那位置与刘瘸子的痣分毫不差。蒋勇的洛阳铲突然从通风管钻出,铲头挂着串五帝钱:“老沈!傀儡衣的线头在房梁!”
我踩着戏箱跃上横梁,量尸尺划过积灰的蛛网。三十六个线头末端都系着观众ID牌,最新那个正是昨晚给我刷游艇的榜一大哥。黑袍人的烟枪突然喷出绿火:“沈先生敢断这些线吗?”
"有何不敢!"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尺面,"家人们看好了!"量尸尺顺着线头劈砍,每断一根就有具尸体停止行动。直播间阴德值疯狂下跌,黑袍人终于扯下变声器:“逆子!”
熟悉的沙哑嗓音让我浑身一震,手中量尸尺差点脱手。央央的铜钱剑突然横在中间:"他不是刘瘸子!"剑尖挑开黑袍人衣领,露出下面溃烂的皮肤——那些溃烂处正浮现出我童年记忆里的慈济院地图。
戏服暗室突然调转方向,我们跌坐在某间病房的观察窗前。二十年前的慈济院走廊里,刘瘸子正抱着个婴儿穿过停尸房。我摸着自己锁骨烙印,突然看清婴儿襁褓上绣的柳叶纹。
"原来如此!"我扯开衣领露出伤痕,"你才是被换命的那一个!"量尸尺狠狠劈向黑袍人,他格挡的烟枪断成两截。央央突然惨叫,她的机械脊椎被房梁垂下的银线缠住,裸露的齿轮正被人皮账本吸进去。
蒋勇甩出浸过黑狗血的绳索:"接住!"我凌空抓住绳索荡向账本,后腰却撞上某个硬物。夜视镜头自动对焦,照亮背后那面贴满傩面的砖墙——每张面具都在重复我的直播开场白。
"小心身后!"央央的警告与破空声同时抵达。我侧身翻滚,裁衣剪擦着脸颊钉进傩面墙。被刺中的傩面突然渗出黑血,组成"亥时三刻"的阴刻字。
黑袍人腐烂的右手按在账本上:"该收利息了。"典当人那栏我的名字突然燃烧,锁骨烙印传来钻心剧痛。我反手将直播手机塞进衣领:“老铁们!见证主播魂飞魄散还是…”
话没说完,直播间突然涌入百万阴德值。神秘ID"缝尸人1923"连送九百九十九口血棺材,实体化的棺木撞碎傩面墙。央央趁机挣脱银线,机械手指插进账本纸页:“阿默!撕契约!”
我抓住燃烧的典当页,量尸尺突然发出灼热高温。黑袍人终于露出真容——溃烂的面孔上,刘瘸子的胎记与慈济院地图正在融合。"你才是柳家真正的…"央央的惊呼被爆炸声淹没。
整间暗室开始坍缩,我们坠入灌满福尔马林液的竖井。浮沉中瞥见黑袍人的残躯正在融化,他最后那个口型分明是:“小心观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