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：应龙锁渊

夔纹镜在掌心发出蜂鸣，陈冉盯着镜中林静被拖向青铜祭坛的画面。护士站的电子钟突然跳成00:00，整层楼的日光灯开始频闪，镜面渗出沥青状的液体，在床单上蜿蜒出秦岭山脉的轮廓。
"小伙子该换药了。"护士推门瞬间，陈冉迅速将铜镜塞进枕头。碘伏棉球擦过手背时，他看见护士胸牌背面渗出青黑色纹路，像极了墓室壁画上的封印符。
午夜三点，陈冉攥着青铜匣翻出医院后墙。手机定位显示张海柱的改装车停在三十公里外的旧货市场，导航路线诡异地绕成了衔尾蛇形状。街角算命摊的纸灯笼突然自燃，灰烬里飞出群青铜色蛾子，撞在挡风玻璃上迸出火星。
"你他妈还知道联系我？"张海柱摇下车窗，左眼缠着渗血的纱布，"苏棠折在镜像墓室了，现在整个道上都在找这面镜子。"他猛地扯开副驾帆布，露出整排贴着符咒的雷管。
陈冉将铜镜按在仪表盘上，后视镜突然映出双血红眼睛。张海柱甩出把糯米，鬼眼在爆裂声中消散：“守墓人给你下了追魂印，这东西比GPS还准。”
旧货市场深处传来傩戏鼓点，戴青面獠牙面具的摊主们机械地擦拭着冥器。陈冉跟着罗盘指引停在第44号铺前，匾额上"往生斋"三个字是用人骨拼成的。推开门的瞬间，铜镜突然发烫，货架上的陶俑齐刷刷转头。
柜台后站着的驼背老头正在给纸人点睛，朱砂笔尖悬在瞳孔位置："陈教授二十年前订的货，终于有人来取了。"他掀开褪色的蓝布，露出个青铜浑天仪，二十八宿方位镶嵌着人牙。
"我父亲？"陈冉按住剧烈跳动的铜镜。老头突然撕下脸皮，露出布满咒文的头骨："他付的定金是右眼视网膜，你要取货得用左眼。"干枯的手指猛地戳来，却被张海柱的军刺钉在柜台上。
货架轰然倒塌，纸人化作青面鬼扑来。陈冉将铜镜对准浑天仪，鬼火在镜面折射下点燃了房梁。混乱中他抓起青铜浑天仪，发现底座刻着父亲的字迹：“应龙镇水眼，九棺锁妖丹。”
防空洞的冷风卷着纸钱扑面而来。张海柱用雷管炸开混凝土墙，露出条青铜浇筑的甬道。墙壁上的长明灯随着他们的脚步次第亮起，灯油里泡着缩成拳头大的婴尸。
“这是镇墓的童子灯。“陈冉的登山靴碾碎地面积骨，”《抱朴子》记载，用未满月的…”
前方突然传来铁链断裂声，九具缠着锁链的青铜棺悬在深渊之上。铜镜在陈冉手中发出嗡鸣，最中央的棺椁突然渗出黑水，在石板上勾勒出林静被献祭的场景。
张海柱突然拽着陈冉扑向右侧，原先站立的地面刺出排青铜地钉。深渊下传来鳞片摩擦声，三十米长的应龙骸骨顺着铁链攀爬，空洞的眼窝里燃着鬼火。
"操！这东西不是该在禹王墓吗？"张海柱朝龙首轰出霰弹，弹丸却被青铜鳞甲弹飞。陈冉将浑天仪卡进墙壁凹槽，二十八宿人牙自动旋转：“应龙已死，镇的是它腹中的东西！”
九具铜棺同时开启，棺内各飞出团黑气。林静的尖叫声突然从浑天仪传出，陈冉看见铜镜映出她正被绑在应龙逆鳞位置，守墓人用骨刀剜着她耳后的竖瞳。
"保持阵型！"张海柱甩出登山绳缠住龙角，“我去割逆鳞，你他妈快算出生门方位！”
陈冉的钢笔在手臂上疯狂演算，血珠渗入父亲留下的浑天仪。当应龙骸骨咬住张海柱右腿时，他终于看清棺椁排列对应洛书九宫：“震三宫！打它的第三根肋骨！”
爆破声震落洞顶钟乳石，应龙骸骨在雷管轰击下散架。陈冉抓住坠落的锁链荡向龙腹，铜镜照出团蠕动的肉块——那东西表面布满人面，每张脸都在重复林静父母的临终惨叫。
"这是…烛龙妖丹？"陈冉的登山镐卡在肉块缝隙，腥臭的脓血腐蚀着橡胶手柄。肉块突然裂开道口子，露出林静苍白的脸：“快走！他们在用我重塑烛九阴！”
张海柱的吼叫从下方传来："接住！"陈冉凌空抓住他抛来的黑驴蹄子，狠狠塞进肉块口腔。妖丹剧烈收缩的瞬间，整个防空洞开始塌方。他拽着林静跳向深渊，在坠入水潭前看见守墓人傩面下的真容——竟是他失踪的导师！
刺骨的潭水涌入鼻腔，陈冉拼命托起昏迷的林静。水下突然亮起青光，青铜铸造的镇水碑刻着应龙负河图浮雕。林静颈部的鳞片开始剥落，露出皮下蠕动的青铜色血管。
"顺着地下河…"她咳出带着鳞片的血沫，"我父母在碑上留了…"话未说完，湍流将两人冲进溶洞。陈冉的头灯照亮洞壁刻满的傩戏面具，每个面具都在淌血泪。
张海柱的照明弹划破黑暗，溶洞尽头是座汉代风格的石室。八具无头陶俑抬着青铜轿，轿帘用头发编织而成。陈冉怀中的铜镜突然浮空，映出轿内坐着个戴皇后冠冕的干尸，手中握着半块夔纹镜。
"合镜！"林静突然睁眼，竖瞳完全变成金色。两半铜镜相合的刹那，干尸的冠冕突然碎裂，露出与林静一模一样的脸。陈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，他想起《山海经》记载：“钟山神女，其目乃烛。”
石室地面开始塌陷，无数青铜手臂破土而出。张海柱点燃最后根雷管："带她走！"爆炸的气浪将陈冉推出盗洞，他最后看见的是张海柱被青铜手淹没的画面，以及林静眼角滑落的金血在月光下凝成甲骨文的"葬"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