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冉抱着林静坠入深渊时,青铜栈道崩裂的碎屑如暴雨倾泻。下坠的瞬间,他瞥见林静耳后的夔龙胎记泛出青芒,那些蔓延到脸颊的鳞片竟在吸收海底幽光。腥咸的海风裹着硫磺味扑面而来,九尊巨鼎上的锁链震颤着发出龙吟般的嗡鸣。
"抓紧!"陈冉的嘶吼被呼啸的风声撕碎。他右手死死扣住栈道残存的青铜铆钉,左手搂着林静不断下滑的腰肢。掌心被锋利的铜锈割破,鲜血顺着青铜纹路渗入那些饕餮纹饰,沉睡的浮雕突然转动眼珠。
林静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,指甲深深掐进陈冉肩胛。她脖颈处彻底变黑的"癸"字烙印渗出墨汁般的液体,在两人之间拉出黏稠的丝线。海底传来的撞击声愈发急促,锁链绷紧的吱呀声里混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。
"看着我!"陈冉用额头抵住林静发烫的眉心,试图唤醒她逐渐涣散的瞳孔,"还记得帛书上的禹王锁蛟图吗?九鼎方位对应星宿…"话音未落,脚下珊瑚礁突然塌陷,两人跌入涌动的暗流。
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时,陈冉恍惚看见林静化作一尾人鱼。那些鳞片覆盖的肌肤在海水中泛出珍珠光泽,耳后胎记游出条青色小蛇,钻入他胸前的伤口。剧痛中浮现的画面让他窒息——暴雨夜的盘山公路,卡车大灯照亮后视镜里瘸腿老人狞笑的脸,后座帛书在火光中蜷曲成灰。
“醒醒!”
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陈冉呛出海水。林静湿漉漉的脸近在咫尺,那些鳞片已褪至锁骨,但瞳孔仍泛着诡异的金绿色。他们正趴在归墟城的青铜祭坛上,九尊巨鼎呈北斗状排列,鼎内沸腾的液体散发着血腥气。
陈冉撑起身子,发现祭坛地面刻满同心圆纹。每道凹槽都汇聚到中央的青铜人俑——那是个双手捧心的女子,胸腔镂空处插着半截钥匙,形状与林静脖颈的烙印完全吻合。
"是周穆王时期的血祭台。“林静颤抖着抚摸人俑裙摆的雷纹,”《穆天子传》提到过,西王母赠予的玄圭要用鲛人血…"她突然噤声,祭坛四周的珊瑚丛里亮起密密麻麻的红点。
陈冉摸出防水袋里的手机,冷光扫过之处,上百具身披海藻的干尸正缓缓爬来。它们腐烂的面孔依稀可辨,正是历代失踪的渔民。最前排的干尸突然加速,陈冉看清它们脊椎上嵌着的青铜环——与瘸腿老人伞骨上的机关如出一辙。
"坎位巨鼎!"林静拽着陈冉冲向东北方的青铜鼎,"父亲说过,归墟城的生门在…"她的话被鼎内突然探出的触手打断。那东西长满人脸状吸盘,每张脸都在发出不同声调的惨叫。
陈冉抄起祭坛上的骨笛猛刺,触手喷出腥臭的脓液。手机灯光扫过鼎身铭文时,他浑身血液冻结——那些金文记载的正是用百名童男童女饲蛟的仪式,落款处赫然刻着林氏先祖的名讳。
海底突然地动山摇,锁链尽头的阴影睁开血月般的巨目。林静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,鳞片再次疯长。陈冉发狠咬破舌尖,将混着血的唾沫抹在她心口的"钟山之神"符咒上。金光炸裂的瞬间,人俑手中的半截钥匙突然飞出,与林静脖颈的烙印严丝合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