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：淬毒的铜钉

陈冉的耳膜被龙吟声震得生疼，手中的青铜钥匙突然变得滚烫。林静心口的烙印发出幽蓝光芒，那些青黑色液体在皮肤下游走，竟在她锁骨处凝成半幅星图。
"坎位！"瘸腿老人的伞尖戳向积水，水面立刻浮起密密麻麻的铜钱。陈冉拽着林静后退，鞋底踩碎的水镜里突然伸出腐烂的手掌。
林静突然咬破指尖，在陈冉掌心画了道血符："这是西周卜辞里的避水诀！"她话音未落，整片积水突然沸腾，无数青铜铃铛从水底升起，在空中结成二十八宿的阵型。
瘸腿老人的假肢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，伞面上的饕餮纹竟开始蠕动："小丫头倒得了林家真传，可惜…"他突然甩出伞骨，三枚淬毒的铜钉擦着陈冉脖颈飞过，钉在身后的中药柜上。被刺穿的黄符瞬间焦黑，某个抽屉里的胎儿标本发出啼哭。
陈冉摸到林静后背渗出的粘液，发现她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。那些金色液体顺着钥匙纹路流淌，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河图。他猛然想起《山海经》中"应龙蓄水"的记载，抬脚踩在河图中央的"地户"位。
整面中药墙轰然倒塌，数百个玻璃罐滚落地面。防腐液里的胎儿睁开灰白瞳孔，他们的脐带突然绷直，像提线木偶般朝着青铜钥匙爬来。林静脖颈的夔龙胎记完全变成金色，耳后鳞片状的皮肤开始剥落。
"他们要用活人饲钥！"林静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，她扯开衣领，锁骨下的"癸"字烙印正在吞噬星图，“快把钥匙按在…啊！”
瘸腿老人的青铜伞突然撑开，伞骨里射出密密麻麻的银针。陈冉抱着林静翻滚到香案下，银针钉在青铜夔龙像上，竟发出金铁相击之声。他摸到案底的龟甲，发现裂纹正与林静身上的星图对应。
"震宫有变！"陈冉抓起龟甲砸向东南角的铜铃阵。龟甲碎裂的瞬间，整座金库的地砖开始移位，露出下方漆黑的甬道。腐臭的海风扑面而来，带着深海特有的腥咸。
林静突然挣脱陈冉的怀抱，踉跄着扑向甬道边缘："这是…父亲说过的归墟引魂路…"她的瞳孔完全变成竖瞳，指尖长出锋利的青灰色指甲，“钥匙要噬主了，陈冉你…”
瘸腿老人的假肢突然伸长，刀刃般的利爪刺穿林静肩胛。陈冉抄起香炉砸过去，香灰在空中爆开，迷蒙中看见老人伞柄上的铭文——竟是西周金文写的"镇海司"。
"原来你们是守墓人！"陈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，他想起咖啡馆里那个眼镜男的推背图，“归墟之门根本不该被打开！”
林静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，她的脊椎凸起尖锐的骨刺，皮肤下浮现出鳞片纹路。钥匙烙印处钻出细小的青铜锁链，将她和陈冉的手腕缠在一起。陈冉感觉有冰冷的东西顺着血管往上爬，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——滔天巨浪中，九艘青铜船正在沉没。
瘸腿老人趁机甩出伞面，旋转的青铜伞化作刀轮袭来。陈冉本能地举起缠着锁链的右手格挡，钥匙突然发出龙吟，伞面应声碎裂。飞溅的青铜碎片中，他看见老人脖颈处也有个"癸"字烙印，只是颜色暗红如凝血。
"原来你也是祭品！"林静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，她拽着陈冉跳进甬道，“这些锁链在吸食我的魂魄，快找水…”
陈冉在坠落中摸到冰冷的石壁，上面刻着熟悉的夔纹。手机灯光照亮前方时，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——甬道尽头是间圆形墓室，中央悬着口青铜棺材，八条刻满符咒的铁链将其吊在半空。更可怕的是，棺材下方跪着七具身披鱼皮的尸骸，他们双手高举的玉盘里，盛放着干涸的血迹。
林静突然跪倒在地，锁链发出瘆人的摩擦声："这是…八棺镇海局…"她颤抖着指向棺材底部的纹路，“我父母留下的帛书上有这个图案，说是用八个…啊！”
锁链猛地收紧，将她拖向棺材。陈冉扑过去抱住她的腰，发现那些青铜锁链正在往棺材里输送金色液体。棺材突然发出脆响，一道裂缝中伸出布满吸盘的触手。
"是镇海兽的幼体！"瘸腿老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，他沿着石壁缓缓降落，假肢插进砖缝溅起火星，“林丫头，你父母当年就是被这东西…”
陈冉抓起地上的碎玉砸向触手，玉片割破手掌，血珠滴在棺材上竟冒起青烟。触手突然痉挛着缩回，棺材里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。他趁机咬破舌尖，将血喷在青铜钥匙上，林静身上的锁链应声而断。
"乾坤倒转，坎离移位！"林静突然咬破手指在陈冉胸口画符，指甲划破皮肤带出血线，“这是父亲教我的保命符，快…”
瘸腿老人的青铜伞再次袭来，这次伞面蒙着层人皮，绘满挣扎的魂魄。陈冉举起钥匙格挡，人皮伞面突然浮现出林静父母的面容，他们空洞的眼眶里流出黑色液体。
"爸！妈！"林静发出凄厉的尖叫，钥匙烙印突然爆发强光。棺材里的触手破壁而出，缠住老人的假肢猛地撕扯。机械零件混合着血肉飞溅，陈冉看见老人断肢处涌出的不是鲜血，而是腥臭的墨绿色液体。
趁这空当，陈冉拽着林静冲向墓室侧门。石门上的机关竟是按照洛书排列，他颤抖着按下"戴九履一"的方位。石门开启的瞬间，海潮声扑面而来，陈冉的瞳孔里映出难以置信的景象——
门外是万丈深渊，锈蚀的青铜栈道蜿蜒而下，直达海底的发光城市。那些建筑明显是西周风格，但覆盖着厚厚的珊瑚礁。更诡异的是，城市中央矗立着九尊巨鼎，鼎身缠绕的锁链另一端没入黑暗，仿佛禁锢着某种庞然大物。
林静脖颈的鳞片开始蔓延到脸颊："归墟城…他们真的找到了…"她的声音变得空灵，指尖长出蹼状薄膜，“钥匙在共鸣，陈冉你听…”
海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，每一次震动都让栈道剧烈摇晃。陈冉的手机灯光扫过深渊，隐约照见锁链捆缚的阴影——那东西有着山峦般的脊背，鳞片缝隙间流淌着熔岩般的红光。
瘸腿老人追来的脚步声突然停滞，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湿滑的爬行声。陈冉回头看见棺材里涌出大批人面鱼身的怪物，它们腐烂的鱼尾拍打着地面，朝两人包抄而来。
"是陵鱼！《山海经》说’其状如人面鱼身’…"陈冉的声音被惨叫打断，林静突然掐住自己脖子，钥匙烙印处钻出青铜色的血管，“她要尸变了！快用…”
陈冉扯开林静的高领毛衣，发现那些血管正沿着"癸"字烙印蔓延。他猛然想起帛书上的祭祀图，掏出钢笔刺向自己掌心，用血在她心口画出"钟山之神"的符文。
海底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，九条锁链同时绷紧。陈冉脚下的栈道开始崩塌，他抱着意识模糊的林静纵身跃向最近的青铜柱。下坠时看见瘸腿老人被人面鱼群淹没，最后留在视线里的，是他脖颈处彻底变黑的"癸"字烙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