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：白家问诊

车胎碾过医学院减速带时，江玲儿突然抓住前排座椅。她精心打理的指甲油在矿洞里早就斑驳不堪，此刻死死抠着真皮座椅的纹路："杨烁！你们解剖楼门口...门口有东西在烧纸！"
苏阳猛踩刹车。晨雾里果然蹲着个佝偻身影，黄纸钱在搪瓷脸盆里卷着青烟，烧焦的纸灰随风粘在挡风玻璃上，形成个歪歪扭扭的"白"字。
"是白家的引路钱。"苏媛媛把五帝钱串成手链戴在腕上，"灰黄白柳黑，白仙最擅医人，也最会杀人。"
杨烁推开车门，腐臭味混着纸灰味呛得人喉头发紧。烧纸的老太婆突然抬头，满是皱纹的脸在火光中泛着青灰色，挎着的竹篮里码着十几支白蜡烛。
"小大夫。"老太婆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铁锅，"要白家的方子不？专治五更阎王债。"
苏阳摸出甩棍横在身前："装神弄鬼是吧？信不信我..."
老太婆抓起把纸灰扬过来。苏媛媛拽着众人后退半步，纸灰落地竟拼出个中药方子——茯苓三钱、朱砂五钱、活人指尖血七滴。江玲儿的高跟鞋碾过纸灰："这他妈是药方还是杀人指南？"
"白仙问诊，生死各半。"老太婆挎着竹篮退进浓雾，烧纸的脸盆突然窜起三尺高的绿火，"子时三刻，药房抓药。"
杨烁的白大褂下摆突然无风自动。他摸出解剖刀划破掌心，将血珠弹进火堆："告诉白老太太，杨守山的孙子来还债了。"
绿火"噗"地熄灭，地上残留的灰烬组成个箭头，直指解剖楼侧门。苏媛媛掏出罗盘，发现指针正逆时针疯狂旋转："白仙在楼里布了颠倒阴阳阵，活人进死门出。"
"那就走阴门。"杨烁把银镯转到内侧，"江玲儿留在车上。"
"凭什么？"大小姐踹开车门，"姑奶奶在矿洞里滚过尸水，还怕个破中药房？"她突然噤声——解剖楼三层的窗户后闪过道白影，宽袍大袖的模样活像古装剧里的老中医。
苏阳把甩棍换成桃木钉："这白仙够潮啊，还玩cosplay？"
四人摸到侧门时，防盗锁已经锈成赤红色。苏媛媛用朱砂笔在锁眼画符："白仙属金，最喜铁锈..."符咒未成，门缝里突然刺出数十根银针，直取众人咽喉。
杨烁扯下白大褂兜住银针，布料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。江玲儿突然指着门板："锁眼在流血！"
暗红色的液体正从锁孔汩汩渗出，在水泥地面汇成个药葫芦图案。苏媛媛咬破指尖在门板画血符："白家以医入道，见血封..."话没说完，整扇铁门轰然倒塌，门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，胸牌上写着"药房主任白三七"。
"活人？"苏阳的桃木钉抵住对方咽喉。
白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没有瞳孔："杨同学是吧？你预约的当归四逆汤已经煎好了。"
杨烁突然抓住苏媛媛的手腕。白主任白大褂下摆露出半截毛茸茸的尾巴，尾尖还粘着片刺猬刺："白仙换命，药到病除。您祖父欠的诊金，该结清了。"
药房走廊的日光灯管全裹着白布，地上洒满中药渣。江玲儿的高跟鞋踩到个圆滚滚的东西，捡起来发现是颗发黑的虎骨："这破地方比我家老宅还瘆人..."
"别碰任何东西！"苏媛媛拍掉她手里的虎骨，"白仙药房里的物件，碰了就要拿命抵。"
白主任停在煎药室门口，青烟正从门缝往外渗。杨烁的银镯突然烫得惊人，他瞥见苏媛媛偷偷往江玲儿手心塞了枚铜钱。
"当归四逆汤，专治阴债缠身。"白主任推开门，三米高的黄铜药炉正在冒泡，炉身上浮雕着刺猬衔药图的图案，"趁热喝效果最佳。"
苏阳突然抡起桃木钉刺向药炉："治你大爷！"钉子触到炉身的瞬间，整间药房的地砖突然翻转，众人齐刷刷跌进黑暗。
杨烁在坠落途中抓住根铁链。浓烈的中药味熏得人睁不开眼，下方传来江玲儿的尖叫："这他妈是中药池还是化粪池？"
应急手电照亮个巨大的地下药窖，上百个泡着不明物体的玻璃罐沿墙排列。苏媛媛的红绳缠住横梁："不是药窖，是白家的养尸池！"
飘满药材的池水里，几十具尸体正在缓慢游动。每具尸体天灵盖都插着根银针，针尾缀着铜钱大小的刺猬雕像。杨烁的解剖刀扎进砖缝："白仙换命术，这些是..."
"药人！"苏媛媛甩出五帝钱击碎最近的玻璃罐，泡在药酒里的尸体轰然炸开，"白家用活人试药，死后还要当药材！"
池水突然沸腾。白主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："杨公子好眼力，令祖当年就是用这招镇住我白家老祖。"他的白大褂被暴涨的刺猬毛撑裂，露出布满尖刺的后背，"不如您也当味药材？"
杨烁扯开衣领露出五仙刺青："你老祖宗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。"刺青中的白仙印记突然蠕动，化作道白光射入药池。
池中尸体同时睁眼，浑浊的眼球转向白主任。苏媛媛趁机甩出红绳缠住横梁："白仙怕秽物！江玲儿你的口红！"
大小姐手忙脚乱掏出一管迪奥999，苏媛媛抢过来全挤进药池。猩红的口红遇水化作血雾，白主任发出刺耳的尖叫："贱人！我要拿你炼驻颜丹！"
杨烁踩着浮尸跃向药池中央。五仙刺青灼烧着胸口，他在半空摸出苏媛媛塞给江玲儿的铜钱——正是白仙药房的镇物。白主任的刺猬尾横扫而来，被他用银镯硬生生挡下。
"苏阳！三点钟方向！"杨烁将铜钱抛向空中。苏阳的桃木钉脱手而出，将铜钱钉在药池上方的八卦镜上。
镜面炸裂的瞬间，所有玻璃罐同时爆开。白主任的尖刺开始脱落，露出溃烂的皮肉："不可能！你们怎么知道镇物在..."
"你药房供着孙思邈画像，却把八卦镜倒挂。"杨烁踩着具浮尸借力跃起，"医者仁心？你也配！"解剖刀扎进白主任天灵盖的银针，针尾的刺猬雕像应声而碎。
地窖开始崩塌。苏媛媛拽着江玲儿往通风口爬："杨烁！出口在..."
"走这边！"苏阳踹开个暗门，"这孙子还藏了个电梯！"
四人挤进生锈的货梯时，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。江玲儿的外套沾满药渣："姓杨的，下次能不能挑个五星级酒店捉妖？"
货梯门打开的瞬间，晨光刺痛双眼。杨烁靠着墙缓缓坐下，胸口刺青中的白仙印记已经黯淡："第三个。"
苏媛媛突然抓住他的手："你体温不对劲！"
解剖楼方向传来救护车的鸣笛。苏阳眯着眼看手机推送："医学院刚出事了，有个老教授在药房突发心梗..."他的声音突然变调，"抢救医生说在他胃里发现了...刺猬刺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