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：黑煞压棺

杨烁指尖刚触到苏媛媛的脉门，就被她腕间铜钱烫得缩回手。解剖楼方向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撕破晨雾，裹着消毒水味的秋风卷来几片焦黑纸钱，打着旋儿粘在江玲儿的高跟鞋跟上。
"你体温比停尸柜还低三度。"苏媛媛扯开杨烁的衬衫领口，五仙刺青中的白仙印记正在渗血，"白家换命术没成，反噬全转到你身上了。"
江玲儿突然把手机怼到众人眼前。家族群里最新消息是张急诊室照片，老教授青灰色的尸体腹部高高隆起，像是怀胎十月的孕妇。苏阳凑近细看，突然干呕出声——尸体的手术切口处，正有团带刺的活物在皮下蠕动。
"刺猬产崽。"苏媛媛用朱砂在杨烁手心画止血符，"白仙报复向来喜欢借腹生子，这老东西生前肯定吃过白家供奉的..."
话音未落，杨烁突然抓住她的手腕。远处驶来的殡仪馆灵车突然急刹，车顶的LED显示屏闪烁出"亥时吉"三个血红的字。驾驶室里探出个戴孝帽的脑袋，脖子诡异地扭转180度朝他们露出笑脸——正是昨夜烧纸钱的白主任。
"五更天还没亮呢。"苏媛媛甩出五帝钱砸向灵车，铜钱却在半空燃成灰烬。江玲儿的高跟鞋跟深深陷进柏油路，"这玩意不是昨天被杨烁捅死了吗？"
灵车后备箱突然弹开，数十只刺猬幼崽裹着血水涌向街道。苏阳抄起路边的铁锹猛拍，被击中的幼崽却化作黑烟缠上锹头："这他妈是刺猬还是鬼火？"
杨烁扯下银镯掷向灵车。镯子撞上车窗的瞬间，整辆灵车如同摔碎的瓷器般崩裂，飞溅的碎片却在落地时变成纸灰。苏媛媛突然拽着众人后退："中计了！这是白家的引路钱！"
飘散的纸灰突然聚成个箭头，直指医学院附属医院。江玲儿手机疯狂震动，家族群最新消息是院长在群里@全体成员："解剖教研室张教授遗体暂存太平间B区13柜，家属要求..."
"不能去！"苏媛媛夺过手机，照片里停尸柜的金属表面隐约浮着张刺猬脸，"这是白仙的请柬，咱们前脚进太平间，后脚就得躺尸柜。"
杨烁抹掉嘴角渗出的血："得去。我爷爷的债主们...咳...最喜欢在丧事上讨利息。"他锁骨处的刺青突然发烫，黑雾中浮现出个衔尾蛇图腾，"五仙索命要凑够五场丧仪，现在才第三场。"
医院太平间走廊的LED灯管滋滋作响，消毒水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。江玲儿裹紧香奈儿外套，高跟鞋跟敲在瓷砖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："这破地方比我爸投资的殡仪馆还阴间。"
"嘘！"苏阳突然捂住她的嘴。太平间B区的铁门虚掩着，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，在地面汇成个歪歪扭扭的"奠"字。苏媛媛摸出罗盘，发现指针正逆时针疯狂旋转："阴阳倒错，活人进死门出——和昨夜白仙药房的阵一样。"
杨烁的白大褂下摆无风自动。他推开铁门的瞬间，十三号尸柜突然发出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，在空荡的停尸间回荡成刺耳的共鸣。江玲儿突然抓住苏媛媛的胳膊："你们看冷藏柜上的霜！"
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金属表面蔓延，逐渐形成密密麻麻的刺猬刺图案。苏阳的桃木钉刚碰到尸柜把手，整排冷藏柜突然同时弹开，寒气裹着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。
"空的？"江玲儿举着手机照明的手在发抖，"不是说张教授的遗体..."
尸柜内壁突然渗出黑色粘液，在LED冷光下显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。苏媛媛的指尖擦过符咒边缘，沾到的粘液立刻结冰："是黑仙的镇尸符！白家丧事未完，黑家就来抢生意了？"
杨烁的解剖刀突然脱手飞出，扎进最角落的尸柜。金属撕裂声伴随着腐臭味炸开，张教授的遗体从柜顶轰然坠落——腹部裂开的伤口里，数十只刺猬幼崽正啃食着发黑的内脏。
"退后！"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尸体脚踝，"这些不是刺猬，是白家养的食尸蛊！"
江玲儿的高跟鞋踩到团软绵绵的东西。她低头看见只幼崽正用带刺的后背蹭自己鞋跟，迪奥限量款皮面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："老娘的鞋！"愤怒压过恐惧，她抄起灭火器砸向尸堆。
幼崽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。杨烁趁机将酒精泼向尸体，打火机擦出的火星却变成幽绿色火苗。苏阳被热浪掀翻在地："烁哥你什么时候学的妖法？"
"是黑仙的冥火！"苏媛媛拽着众人扑向墙角。绿火吞食尸体的速度异常迅猛，火舌舔舐过的地面留下焦黑的蛇形痕迹。江玲儿突然指着火焰中心："那老头的肚子...肚子里有东西在发光！"
张教授被烧穿的腹腔里，露出半截缠着红线的铜铃。杨烁的白大褂瞬间被冷汗浸透："赶尸铃？这不是湘西..."
铜铃突然无风自鸣。太平间所有尸柜应声洞开，裹着尸袋的躯体如同提线木偶般坐起。苏媛媛的罗盘炸裂成碎片："黑仙赶尸，白仙养蛊——五仙里最阴毒的两个联手了！"
尸群齐刷刷转向众人，腐烂程度不一的脸上浮现出相同的刺猬刺纹路。江玲儿摸到墙边的医用推车，抄起手术剪刺向最近的尸体："本小姐做美甲用的死皮剪都比这锋利！"
苏阳的桃木钉扎进尸体的印堂，却像刺入烂西瓜般毫无反应。苏媛媛甩出的五帝钱在空中组成八卦阵，勉强挡住尸群的合围："黑仙控尸必靠镇物！找铜铃！"
杨烁的银镯在绿火中泛着冷光。他翻身滚过燃烧的尸堆，手指刚触到铜铃的红线就被灼出焦痕。尸群突然发出整齐的嚎叫，太平间地砖下渗出粘稠的黑雾。
"是黑煞！"苏媛媛撕开帆布包撒出糯米，"沾上这玩意三魂七魄都得烂透！"
江玲儿突然扯下脖颈间的翡翠吊坠砸向地面。玉石碎裂的瞬间迸发出清光，暂时逼退黑雾："姓杨的！你再不搞定那破铃铛，姑奶奶的私房钱就要烧完了！"
杨烁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铃上。镇尸铃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，尸群动作突然停滞。苏媛媛趁机甩出红绳缠住铜铃："江玲儿！口红！"
"又来？"大小姐摸出纪梵希小羊皮扔过去，"这色号巴黎刚上的新款！"
苏媛媛旋出口红在铜铃表面画血符。杨烁的银镯卡进铃舌缝隙，用力扭转的瞬间，太平间响起震耳欲聋的丧钟声。尸群如同断线木偶般栽倒，黑雾中传出不甘的嘶吼："杨家人...血债...五更天..."
江玲儿瘫坐在尸体堆里，精心打理的卷发沾满尸油："下次能不能提前说？我这粉底液防水的！"
苏阳突然拽起众人："不对劲！你们听..."
太平间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，间杂着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。苏媛媛脸色骤变："是黑仙的压棺钉！快..."
通风管道轰然炸裂，九枚漆黑的棺材钉暴雨般射向众人。杨烁扯过尸袋当盾牌，帆布被击穿的瞬间，钉头钻出密密麻麻的倒刺。
"找生门！"苏媛媛的朱砂笔在墙面画出血符，"黑仙压棺要凑够九钉镇魂，还差..."
第六枚棺材钉擦着江玲儿耳畔钉入墙壁，带起的劲风刮断她几根头发。杨烁突然撞开苏阳，第七枚钉子深深没入他左肩，鲜血瞬间染红白大褂。
"烁哥！"苏阳的吼声带着哭腔。江玲儿的高跟鞋踹翻医用推车挡住两枚钉子，金属盘碎裂的声音像是骨头在砂纸上摩擦。
苏媛媛咬破手指在杨烁额头画符："挺住！黑仙的钉沾了尸毒..."她的声音戛然而止——最后一枚棺材钉悬浮在杨烁眉心三寸处，钉身缠绕的黑雾正在被五仙刺青吸收。
太平间温度骤降。杨烁的瞳孔泛起蛇类特有的青膜，锁骨处的衔尾蛇刺青游出皮肤，将棺材钉绞成粉末。苏媛媛的罗盘碎片突然悬浮半空，拼凑成残缺的八卦图案。
"柳仙蜕衣..."她猛地扯开杨烁的衬衫，五仙刺青中的柳仙印记正在剥落，"你爷爷把柳仙皮披在你身上了？"
走廊突然响起清脆的铃铛声。黑雾如潮水般退去，满地棺材钉化作腥臭的血水。江玲儿扶着冷藏柜干呕："这比姑奶奶在夜店喝吐那次还恶心..."
太平间铁门吱呀一声洞开。穿白大褂的护士推着运尸车站在门口，胸牌在冷光下泛着青灰色："哪位是杨烁？急诊科有您的加急挂号单。"
苏阳抢过挂号单，纸质单据上的血手印还未干透。苏媛媛蘸了点血迹捻开："是黑仙的拜帖。子时三刻，柳仙渡劫..."
杨烁肩头的伤口突然涌出黑血，在地面汇成个"柳"字。太平间角落的排水口传来鳞片摩擦声，仿佛有条看不见的大蛇正顺着下水道游向城市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