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仙凝聚的黑雾裹挟着碎砖石扑面而来,杨烁抓着烧焦的日记本就地翻滚。后腰撞在青铜鼎的浮雕兽首上,脊椎骨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。
"跑个屁!"江玲儿的高跟鞋踩住他裤脚,"本小姐的祖传镯子都碎了!"她腕间的翡翠镯子裂成两截,绿莹莹的碎渣在血泊里泛着幽光。
苏阳突然扑过来拽起两人:"烁子!你爸要开枪!"
杨国庆的猎枪口冒着硝烟,霰弹擦着苏媛媛的马尾辫掠过,在石壁上炸出碗口大的坑洞。苏媛媛反手甩出铜钱镖钉住常仙的白骨:"杨叔!您当年往地窖运朱砂的时候,就没发现陶罐里..."
"闭嘴!"杨国庆的眼白爬满血丝,"小烁快把烟袋锅给我!"他脖颈处的青筋暴起,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,"你们根本不知道那罐子里..."
狐仙的利爪撕裂杨国庆的裤腿,他踉跄着撞上东南角的棺材。黄皮子的怪笑在石室回荡:"父子相残!妙啊!"
杨烁的解剖刀突然横在苏媛媛颈前:"我爸不对劲。"刀锋映出她锁骨处渗血的抓痕,"你刚才说锁灵阵需要杨家人血,为什么他能自由出入?"
"因为他是守阵人!"苏媛媛的指尖夹着张泛黄的符纸,"你爷爷当年用亲儿子当阵眼..."话没说完,杨国庆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,猎枪托重重砸在她肩头。
江玲儿抄起半截棺材板拍过去:"当本小姐是死人啊?"红底高跟鞋踹在杨国庆膝弯,金属鞋跟扎进血肉的闷响让苏阳倒吸凉气。
"爸!"杨烁的刀尖抵住父亲咽喉,"你每年清明运的朱砂,是不是在加固锁灵阵?"
杨国庆的瞳孔突然缩成竖线:"不加固...它们早爬出来了..."他猛地扯开衣领,胸口皮肤上爬满蚯蚓状的黑色纹路,"你以为老子愿意?当年你爷爷在陶罐里封了..."
石室突然剧烈摇晃,五口黑棺同时炸裂。灰仙的鼠须缠住江玲儿脚踝:"小丫头!你太奶奶偷的东西该还了!"
"还你大爷!"苏阳抡起铁锹劈断鼠须,腐臭的黑血溅了满脸,"烁子!日记里说的老宅在哪?"
杨烁拽着苏媛媛躲过坠落的钟乳石:"后山!医学院后面的杨家老宅!"他摸到口袋里的铜烟袋,烟锅还残留着爷爷抽旱烟的味道。
常仙的白骨爪子突然穿透苏阳肩胛:"谁都别想走!"苏阳的惨叫声中,江玲儿突然把翡翠碎渣塞进他伤口:"给本小姐撑住!"
诡异的是,翡翠接触血液的瞬间,常仙的白骨竟冒起青烟。苏媛媛眼睛一亮:"江家镯子沾过黑妈妈香灰!"
"现在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?"江玲儿又踹翻块棺材板,"杨烁!带路!"
五人跌跌撞撞冲出石室时,月光下的山道覆着层诡异的白霜。杨国庆被黑雾裹挟着坠入深渊,最后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:"别碰陶罐..."
"你爸的魂被五仙分食了。"苏媛媛擦掉嘴角血渍,"现在只能毁掉锁灵阵的核心。"
杨烁攥紧铜烟袋:"那罐子里到底有什么?"
"你爷爷的良心。"苏媛媛冷笑,"或者说...他造孽的证据。"
后山老宅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,青砖墙上爬满枯死的爬山虎。江玲儿的高跟鞋踩碎门廊下的陶俑,碎片里渗出暗红色液体:"这他妈是血土?"
"闭嘴。"杨烁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"我七岁之后就没来过老宅。"门轴转动的摩擦声里混着细微的呜咽,像是从地底传来的。
苏阳举着手机照明,屏幕光扫过堂屋供桌时,照亮了褪色的黑白照片。杨守山穿着白大褂站在中间,左右各站着穿军装和旗袍的男女——正是苏阳和江玲儿的祖辈。
"卧槽!"苏阳的手机差点摔地上,"我爷真参与过实验?"
苏媛媛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:"1958年东北民俗研究所,表面研究保家仙,实际在搞..."她突然僵住,供桌上的蜡烛火苗变成诡异的绿色。
地窖入口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铁板的声音。杨烁掀开青石板时,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。江玲儿掏出香水狂喷:"本小姐要是毁容了..."
"是尸油。"苏媛媛摸出把铜钱撒在台阶上,"你爷爷用五仙尸油养罐子。"
二十级台阶走到尽头,地窖景象让所有人屏住呼吸。三百斤重的陶罐占据中央,罐身用朱砂画满符咒,五条铁链从罐口延伸至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,每条铁链都拴着具风干的黄皮子尸体。
"五仙本体!"苏媛媛的红绳突然自燃,"杨守山把他们真身封在..."
她的话被罐子里传出的婴儿啼哭打断。杨烁的手刚触到陶罐,皮肤立刻爬满黑色纹路:"罐子在吸我的血!"
"用烟袋锅敲罐口!"苏媛媛咬破舌尖在掌心画符,"我数三声!"
江玲儿突然扯断项链缠住铁链:"苏阳!拉紧!"
"三!"
杨烁的铜烟袋砸在陶罐封口处,迸出的火星点燃符咒。
"二!"
五具黄皮子干尸突然立起,铁链绷得笔直。
"一!"
苏媛媛的血掌印拍在罐身,陶罐轰然炸裂。黑水裹着白骨喷涌而出,江玲儿尖叫着被气浪掀飞。
杨烁在污水中摸到个硬物——是半块泛黄的怀表,表盖内嵌着江玲儿太奶奶的照片。表针逆时针疯转时,地窖突然响起爷爷的声音:【小烁,把怀表交给江丫头...】
狐仙的尖叫刺破耳膜:"江月娥!你果然把内丹藏在这里!"
江玲儿抹了把脸上的黑水:"这他妈是什么?"
"你太奶奶的嫁妆。"苏媛媛的红绳缠住扑来的灰仙,"也是狐仙的内丹容器!"
杨烁突然把怀表按进陶罐底座凹槽,地窖地面开始龟裂。五仙的嘶吼突然变成哀嚎,他们的虚影在绿光中扭曲消散。
"锁灵阵破了。"苏媛媛瘫坐在地,"五仙要魂飞魄..."
"等等!"杨烁突然抢过苏阳的铁锹砸向怀表,"爷爷的实验记录是假的!"表盘玻璃碎裂的瞬间,地窖里响起无数冤魂的哭嚎。
黑水中的白骨突然聚成人形,穿白大褂的杨守山虚影缓缓浮现:"小烁...终于等到你了..."
江玲儿的高跟鞋狠狠踹向虚影:"老不死的!还我太奶奶清白!"
"江月娥是自愿的。"虚影抬手挡住攻击,"我们当年抽五仙灵力,是为救..."
苏媛媛的铜钱镖穿透虚影:"救个屁!你们抽魂炼药!"
杨烁的解剖刀突然扎进自己手掌,血滴在怀表碎片上:"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血誓!是你们杀人灭口!"鲜血渗进表盘数字,浮现出"1958.10.23"的日期。
地窖突然陷入死寂。五仙的残影在绿光中重组,灰仙的鼠须颤抖着指向怀表:"那天...杨守山给我们注射了..."
狐仙突然扑向江玲儿:"还我内丹!"尖锐的獠牙即将刺入咽喉时,苏阳的瑞士军刀扎进她后颈。刀柄上的江家翡翠突然迸发强光,狐仙在惨叫中灰飞烟灭。
"本小姐的嫁妆还挺好用。"江玲儿喘着粗气爬起来,"杨烁!剩下的交给你了!"
杨烁攥着染血的怀表,突然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:【灵血为引,五仙归位】。他看向苏媛媛:"萨满血咒能不能超度?"
"要你的心头血。"苏媛媛撕开他衬衫,"忍着点!"
刀尖刺入胸口的瞬间,地窖里所有符咒同时燃烧。五仙的哀嚎渐渐变成啜泣,黑水中的白骨化作荧光消散。杨守山的虚影最后看了眼孙子,消散前留下句话:【地窖暗格里...有你妈的...】
震动突然停止时,朝阳正从地窖裂缝渗进来。苏阳瘫在污水里傻笑:"完事了?"
"早着呢。"江玲儿对着小镜子补口红,"本小姐的镯子钱..."
她的话被杨烁的呕吐声打断。青年跪在地上咳出大滩黑血,血泊里浮着几根黄鼠狼的毛发。苏媛媛扒开他眼皮:"五仙怨气入体,得去..."
"去你老家。"杨烁擦掉嘴角血渍,"找黑妈妈。"他摊开掌心,那里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——背景是杨家老宅,爷爷身边站着个穿萨满神服的女子。
苏媛媛突然抢过照片撕碎:"你妈没死?!"
地窖深处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,混着女人微弱的哼唱,调子正是杨烁从小听到大的摇篮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