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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龙棺

老朝奉 著
  • 悬疑推理

  • 2025-03-08

  • 87.1万

第1章:龙纹惊变

天龙棺 老朝奉 2025-03-08 11:25
蝉鸣撕开沥青路面蒸腾的热浪,顾城风扯了扯黏在后颈的衬衫领口,指节叩在临时板房锈迹斑斑的铁皮门上。七月正午的太阳像团烧红的铁球悬在城郊工地上空,远处打桩机的轰鸣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。
"顾工!"包工头老张从堆满图纸的折叠桌前弹起来,汗津津的手掌在裤缝蹭了蹭,“这鬼天气还让您亲自跑一趟,您看新楼基桩的…”
话音未落,西北角突然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。顾城风转身时瞥见塔吊的钢索在半空甩出诡异的弧线,几个黑点从四十米高的脚手架上坠落,在炙烤得发白的视野里炸开猩红血花。
“出事了!”
工地的警报声像被掐住脖子的乌鸦。顾城风踩着翻涌的尘浪冲进警戒线,安全帽檐下渗出冷汗。七具尸体歪斜地躺在未凝固的混凝土坑里,断肢浸泡在暗红色泥浆中,最年长的工人只剩半张脸嵌在钢筋网里。
"这、这他娘的中邪了!"老张哆嗦着摸出烟盒,打火机在指间咔哒作响,“昨天刚拜过土地爷…”
顾城风蹲下身,指腹擦过坑壁渗出的暗绿色黏液。某种不属于建筑材料的腥气钻入鼻腔,像腐烂的鱼鳃混着铜锈味。他忽然注意到混凝土裂缝中嵌着半截雕花青砖,龙鳞纹路在日光下泛着青黑幽光。
"把挖掘机调过来。"设计师的直觉在血管里突突跳动,“地下有东西。”
液压锤第三次砸向地面时,整片工地突然陷入死寂。顾城风看着操作员僵在驾驶室,张大的嘴巴发不出半点声响——五米深的土坑中,一具三丈长的青铜棺椁正缓缓渗出墨色雾气。棺盖上蟠龙双目猩红,獠牙间衔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,龙尾缠绕处赫然刻着"镇北侯萧"的阴文。
"报警。"顾城风摸出手机,却发现信号格诡异地跳动着归零,“这是西汉诸侯规制…”
"顾工!"老张突然攥住他手腕,油汗浸透的瞳孔缩成针尖,"工期拖不得啊!市里催着明年开春封顶,这要报上去…"男人喉结滚动,从腰包摸出个鼓囊的信封,“您就当没看见,这些弟兄的抚恤金…”
顾城风甩开他的手,通讯录已经翻到苏木的名字。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:“老顾?我正在写《淮南王九鼎考》的新章节…什么?龙衔珠棺?等我!”
日头西斜时,改装牧马人卷着沙尘冲进工地。苏木跳下车就甩开考古署的证件,马尾辫随着他翻越警戒线的动作在暮色里划出银亮弧光。这个永远穿着破洞牛仔裤的民俗系研究生,此刻正举着罗盘在棺椁四周疾走。
"戌时三刻,奎木狼犯井宿。"他指尖掠过棺椁边缘凝结的冰霜,“老顾你看,龙睛泣血,珠光泛青,这分明是镇墓兽反噬之相。《葬经》有云…”
"说人话。"顾城风看着逐渐暗沉的天色,远处雷云正在聚集。
"陪葬坑距离主墓室不会超过三百步。"苏木的登山靴碾碎一截白骨,"但按规制,诸侯墓该用四重椁,这单棺怕是给活祭品准备的。"他突然俯身,青铜匕首撬开棺缝的瞬间,腥风裹着金玉碰撞声喷涌而出。
老张的喉头发出咯咯怪响。棺内堆叠的错金螭纹樽、缠枝莲瓣银熏炉在落日余晖中流转着妖异的光,最上层压着具蜷缩的童尸,天灵盖钉着七枚青铜钉,空洞的眼窝正对着众人。
"造孽啊…"包工头瘫坐在金器堆里,双手神经质地抓挠着嵌满宝石的玉带钩,“这些够我们吃十辈子…”
苏木突然拽着顾城风退后三步。童尸干瘪的嘴唇正在蠕动,棺底渗出黑红色液体,眨眼间漫过老张的胶靴。当第一滴雨砸在棺盖时,顾城风听见童尸喉管里挤出的呓语——那分明是三十七个不同音调的重叠声。
"快封棺!"苏木的罗盘指针疯转,“它在吸活人生气!”
暮色像打翻的砚台,将工地染成浓墨。苏木手中罗盘的青铜指针突然崩断,半截铜丝弹到顾城风的安全帽上,发出令人牙酸的颤音。
"戌时了。“苏木的登山靴碾碎一截白骨,”《葬经》说’铜棺见月,百鬼开筵’,这青铜椁根本就不是给死人躺的——"他忽然顿住,罗盘表面凝结的冰霜正沿着虎口爬上手腕。
顾城风扯开领口,闷热的空气里漂浮着某种腥甜。他注意到那些渗出的墨色雾气并非散逸,而是像活物般在棺椁周围织网。童尸干瘪的胸膛突然鼓起,七枚青铜钉在颅顶嗡嗡震颤。
"封棺,快,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!"苏木甩出登山绳缠住棺盖,“老顾搭把手!”
包工头老张突然扑到棺椁边缘,油亮的指甲抠进错金螭纹樽的缝隙:"我的…都是我的…"他的瞳孔泛起青灰色,嘴角咧到耳根,涎水混着血丝滴在玉带钩上。那些墨雾像嗅到血腥的鲨鱼,瞬间钻进他大张的嘴巴。
"找死!"苏木飞起一脚踢开老张,青铜匕首在掌心划出血线。鲜血滴落的刹那,棺盖上的蟠龙纹竟诡异地扭动起来,龙尾缠绕的"镇北侯萧"阴文渗出暗红液体。
顾城风抓住液压锤操纵杆,金属撞击声震得耳膜生疼。棺盖合拢的瞬间,他看见童尸的手指动了——那分明是三十七节指骨拼接而成的畸形手掌,每根指尖都穿着雕花银环。
暴雨倾盆而下。
老张蜷缩在泥浆里抽搐,工装裤口袋鼓出玉蝉形状的凸起。苏木甩着被冻伤的手腕冷笑:"七窍塞满冥器的活祭品,这墓主是想借阳寿续阴命。"他突然凑近顾城风,“听说过’九窍玉塞镇魂,五色土封七魄’吗?”
远处传来警笛声,却被雷声撕得粉碎。顾城风摸出湿透的烟盒,火机连按七次才蹿起蓝焰:“我要知道这下面埋着什么。”
"西汉景帝年间,镇北侯萧衍私炼巫蛊,以百童骨血饲蛟龙。"苏木的银质耳钉在闪电中泛着冷光,“看到棺盖的饕餮纹没?这根本不是镇墓兽,是噬魂蛊——”
话未说完,老张突然暴起。他的脖子扭成不可思议的角度,十指长出墨绿色指甲,直扑顾城风面门。苏木甩出浸过黑狗血的墨斗线,却被他生生扯断。
"临!兵!斗!者!"苏木咬破舌尖喷出血雾,老张顿时僵在原地。那些渗入他体内的黑雾化作小蛇,从鼻孔钻出时带出大团脑浆状黏液。
顾城风抹掉溅到镜片上的秽物,发现混凝土裂缝中渗出更多青黑色液体。它们像有生命般在地面游走,勾勒出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"七星锁龙局。"苏木擦着罗盘上的冰碴,"这墓主把自己炼成了活尸,就等着借活人精血破封呢。"他踢了踢老张鼓囊的裤兜,“这蠢货拿了玉琀,今晚子时…”
话音未落,老张的尸身突然炸开。碎肉里飞出三十七只血蝉,振翅声如同婴儿啼哭。顾城风抄起工地铁锹拍碎几只,腥臭的汁液在锹面腐蚀出蜂窝状孔洞。
"上车!"苏木拽着他冲向牧马人。后视镜里,剩下的血蝉组成人形,对着暴雨中的青铜棺椁跪拜。车载收音机突然传出刺啦声,午夜电台女主持的甜腻嗓音扭曲成沙哑的呓语:
“…萧…侯…归…”
顾城风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障,发现手机信号格跳动着诡异的卦象图案。苏木在后座翻出个檀木匣,里面躺着把刻满云雷纹的青铜尺。
"工部量天尺?"顾城风瞥见尺身上的错金铭文,“你从明孝陵顺出来的?”
"赝品。"苏木将朱砂混着鸡冠血涂在尺身,"但对付今晚的场面够用了。"他突然压低声音,“记得大二那年,我们在老图书馆地下密室找到的《鲁班书》残卷吗?”
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震动中,顾城风想起泛黄书页上那句"以人骨为梁,可镇八方邪祟"。车灯照亮路牌时,他看见自己左手虎口浮现出青色龙鳞纹,和苏木罗盘上的裂痕如出一辙。
暴雨冲刷着挡风玻璃,电台杂音里渐渐响起编钟乐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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