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：顾祠魇影

顾城风指腹摩挲着玉带钩冰凉的纹路，祠堂飞檐下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。十米高的乌木门扇轰然洞开，阴风卷着陈年香灰扑面而来，正厅供桌上三十七盏长明灯齐刷刷熄灭。
"顾氏宗祠始建于明弘治年间。"苏木的狼眼手电扫过梁柱间盘绕的蟠龙木雕，“但你们看斗拱结构，分明是宋代《营造法式》的六铺作双杪双下昂…”
程昱的匕首突然横在供桌上方："别碰！"他挑开褪色的黄绸布，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铜钱。每枚五铢钱孔洞都穿着红线，在地面投射出北斗七星的倒影，“这是七煞锁魂阵，踩错方位会被铜钱里的怨气缠身。”
荆妍妍的纱布渗出淡金色血渍，她倚着蟠龙柱喘息："当年顾家先祖用三十七个童男童女的血浇灌七星镇物，他们的生辰八字…"她忽然剧烈咳嗽，指间漏出半张泛黄的命纸，“和溶洞里的五铢钱…”
"完全吻合。"顾城风将玉带钩按在供桌凹槽，榫卯咬合的机括声震落梁上积灰。供桌缓缓下沉时，他看见祖父留下的建筑图上缺失的第三重地宫，竟与祠堂天井的二十四山向完全重叠。
陈冉的战术靴碾碎天井石缝里钻出的蜈蚣："侦察队回报，阮家的人在龙脊峡集结。"他给冲锋枪换上朱砂弹，“米索的爪牙带着重型装备，像是要炸开…”
"他们想用炸药强行改变龙脉走向。"荆妍妍的罗盘指针在青龙位疯狂颤动，“顾工，地宫入口在…”
话音未落，蟠龙柱上的木雕突然睁开猩红眼珠。程昱甩出墨斗线的瞬间，整根梁柱轰然崩塌，露出底下盘旋向下的石阶。腐臭味混着水银蒸汽喷涌而出，苏木的防毒面具瞬间结满冰霜。
“是锢魂汞！“程昱扯着众人退到风口，”《鲁班书》里提过这种守墓毒雾，遇活人气息则凝为…”
石阶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，顾城风的手电光扫过墙壁，突然照见自己倒影里多出个佝偻身影。那影子脖颈套着青铜项圈，枯手正搭在他肩头。
"别回头！"荆妍妍的银针擦着他耳际飞过，钉入墙内某处机关。汞雾突然倒流回地宫，露出甬道两侧密布的孔洞，“是连环翻板，踩错砖石会被弩箭射成筛子。”
顾城风凝视着砖面细微的色差，建筑师的眼力在幽光中捕捉到规律：“乾位用青砖，坤位铺灰岩，这是按照先天八卦…”
"不对。"苏木的登山杖轻敲砖缝，"你看离位的砖石有修补痕迹，这分明是后天八卦的九宫飞星局。"他忽然蹲下身，杖尖挑起半片残破的符纸，“还有茅山派的镇煞符！”
程昱突然扯开领口，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："二十年前我大伯就是折在这种机关里。"他掏出个青铜铃铛，“跟着我的步子走，这是发丘派的探陵铃。”
铃声在甬道中荡出诡谲回响。当第七声铃音撞上墙壁时，顾城风突然按住程昱肩膀："等等！"他指尖抚过砖缝渗出的黏液，“这些青砖吸水膨胀了0.3毫米，重量分布已经改变…”
破空声骤然响起，三棱箭镞擦着陈冉的战术背心钉入石壁。荆妍妍甩出银针击发暗弩机关，苏木的登山杖却捅穿了某块活动的砖石：“老顾！这下面有…”
地砖轰然塌陷，露出深不见底的竖井。顾城风抓住苏木后领的刹那，井底传来铁器刮擦岩壁的声响，三十七个孩童的哭嚎声顺着井壁盘旋而上。
"是那些被献祭的童子！"荆妍妍的淡金色血液滴在井口，哭声骤然变成尖啸，“他们的怨气被锁在…”
陈冉的通讯器突然爆出电流杂音："头儿！阮家炸开了二号溶洞！"侦查员的嘶吼混着剧烈爆炸声，“他们在往龙脉里灌水银！”
顾城风脑中闪过地宫结构图，突然将玉带钩抛向竖井："程昱，打东南角第三块方砖！"当青铜匕首撞上机关枢纽，塌陷的地砖竟如活物般重新拼合。
"这是鲁班术里的机关兽！"苏木的手电光照亮砖缝间蠕动的青铜簧片，“顾家祖上到底…”
"先找第三重地宫。"顾城风抹去额角冷汗，“米索要的是龙脉生气，他们炸溶洞是为了…”
阴风突然灌满甬道，荆妍妍的罗盘啪地裂成两半。众人身后的黑暗里亮起七盏幽绿灯笼，照出个佝偻老者的轮廓。那老人穿着民国长衫，脖颈缠着三十七股铜钱串成的锁链，每走一步都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。
"是守陵人尸傀！"程昱的墨斗线在掌心勒出血痕，“用黑驴蹄子…”
老者突然暴起，枯爪直取荆妍妍咽喉。顾城风抄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格挡，金属相撞震得虎口发麻。陈冉的子弹穿透尸傀眉心，却只激出团黑雾。
"没用的！"苏木甩出把糯米，“他的命门在…”
尸傀的锁链突然缠住顾城风脚踝，将他拖向竖井。千钧一发之际，荆妍妍的银针扎入尸傀后颈的铜钱孔，淡金色血液顺着针管倒流而入。尸傀发出非人的惨嚎，化作滩腥臭黑水渗入地砖。
"你的血…"程昱盯着荆妍妍苍白的脸。
"顾氏祠堂的守陵人，需要顾家血脉才能彻底消灭。"荆妍妍扶着墙壁喘息，“快走，米索的人恐怕已经…”
众人冲进第三重地宫时，青铜门上的饕餮纹正泛着血光。顾城风将玉带钩嵌入兽首，门内涌出的寒气在地面凝成霜花。陈冉的手电光照亮穹顶星图，二十八宿的方位钉着三十七具青铜棺椁，每具棺盖都刻着生辰八字。
"这是…"苏木的呼吸凝在防毒面具里，“那些童子的肉身！”
顾城风的手电光束突然定格在星图中央。北斗七星的斗柄处悬着具水晶棺，棺内躺着个与他容貌七分相似的男子，穿着明代武将铠甲，胸口插着柄刻满殄文的青铜剑。
"顾氏先祖…"荆妍妍的指尖抚过水晶棺上的铭文，“原来七星锁龙局的核心，是顾家世代相传的守陵人魂魄。”
程昱突然扯开武将的护心镜，露出底下跳动的金色光团：“这是龙脉生气凝成的内丹！米索要的是这个！”
爆炸声突然从头顶传来，地宫穹顶簌簌落灰。阮竹清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在墓室回荡：“顾工，不想让考古队的人陪葬，就交出龙丹。”
"她在虚张声势。"陈冉检查着弹匣，“特种部队已经封锁…”
水晶棺突然迸裂，武将的尸身以诡异角度坐起。顾城风看到尸傀脖颈处延伸出的金线，正连接着三十七具青铜棺椁：“不好！米索用炸药震断了龙脉，这些童子尸要…”
尸傀的青铜剑突然指向苏木，三十七具棺盖同时弹开。程昱甩出墨斗线织成屏障，荆妍妍的银针却穿透不了尸傀的铠甲：“顾城风！用你的血唤醒守陵人！”
顾城风划破掌心按向水晶棺基座，淡金色血液突然从荆妍妍腕间涌出，与他的血交融成奇异符文。武将尸身的金线寸寸断裂，龙吟声从地底深处传来，震得整个地宫剧烈摇晃。
"他们启动了自毁装置！"陈冉拽着众人扑向侧室，“阮家要炸塌龙脊峡！”
顾城风在混乱中抓住那柄青铜剑，剑身的殄文突然泛起血光。他看见祖父站在地宫角落，苍老的手指向某块活动的砖石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