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：北斗倒悬

顾城风将荆妍妍轻轻放在潮湿的岩壁凹陷处，手指触碰到她颈动脉时被冰得一颤。程昱撕开急救包里的保温毯裹住她不断渗血的右臂，那些淡金色血液在狼眼手电下竟折射出细碎星光。
“镇墓兽的锁链是活的。“苏木用登山杖轻敲青铜獠牙，杖尖立刻覆上一层冰霜，”《酉阳杂俎》记载北魏皇陵有铜兽啖魂，需用童子血…”
"闭嘴。"程昱突然甩出墨斗线缠住苏木脚踝，众人这才发现锁链上的咒文正顺着青铜表面缓慢蠕动。荆妍妍的睫毛突然颤动，沾血的指尖在地面画出残缺的二十八宿图：“北斗…倒悬…”
顾城风脑中闪过工地发现的七星溶洞分布图，建筑师的立体思维将三维模型投射在黑暗里。他掏出防水笔记本快速勾画，笔尖突然在北极星位戳破纸张：“米索在七个溶洞布置的青铜鼎，对应的是北斗七星倒转后的方位。”
"所以龙眼潭才会变成阴阳鱼眼。"苏木的罗盘指针在剧烈抖动中突然静止，“老顾你看，这尊养龙鼎的纹路…”
狼眼手电的光圈里，鼎身饕餮纹的瞳孔突然转动。程昱反手掷出匕首钉在青铜兽额间，金属相撞的脆响中，整个溶洞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。顾城风的后颈汗毛倒竖——那些分明是五铢钱碰撞的响动。
"退后！"陈冉的吼声伴随着绳索摩擦声从天而降。特种兵顺着岩钉滑落时，冲锋枪扫射打断三条袭向荆妍妍的锁链，“水位还在上涨，阮竹清的人炸开了地下暗河！”
顾城风突然抓住陈冉的战术背心："让你的人别碰岩壁！"他的指尖掠过渗水的裂缝，那里正渗出与棺椁相同的墨绿色黏液，“整个溶洞结构是倒置的北斗七星阵，任何破坏都会加速龙脉异变。”
荆妍妍突然剧烈咳嗽，淡金色血沫喷在鼎耳上。鼎内沉寂千年的铜锈突然剥落，露出底下赤红色的朱砂咒文。苏木的登山靴踩到某种硬物，弯腰捡起的竟是半截刻着"顾"字的玉带钩。
"你们顾家祖上是镇北侯的守陵将军。"荆妍妍沾血的手指抚过玉钩表面的云雷纹，“元狩四年那场巫蛊之祸…顾氏先祖用七星锁龙局将暴走的龙脉…咳咳…”
她突然抽搐着抓住顾城风手腕，指甲深深陷进皮肉："米索要逆转乾坤，把锁龙局变成运财阵…"话音未落，养龙鼎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，鼎内涌出的黑雾凝聚成三十七个童子虚影。
程昱的墨斗线在掌心勒出血痕：“这些买命童子的怨气在找替身！“他甩出最后一把朱砂，童子虚影在红雾中发出尖啸。苏木突然扯开领口，露出贴身佩戴的青铜觿：”《淮南万毕术》记载，觿能解怨…”
"用这个！"陈冉抛来战术匕首，刀刃在鼎身刮出火花。顾城风看到火星溅落处浮现的殄文，祖父临终前用茶水在病床画的图案突然清晰——那正是鼎耳缺失的符咒。
荆妍妍的血液突然逆流，淡金色细流顺着顾城风的手臂爬上匕首。建筑师的瞳孔微微收缩，他在瞬间看懂了整个溶洞的结构：“苏木，震位七步！程昱，离位三尺！”
青铜匕首刺入鼎耳的刹那，两尊镇墓兽突然仰头咆哮。锁链崩断的瞬间，顾城风看到鼎底暗格弹出一卷泛黄的帛书，1947年的工程印章旁赫然盖着顾氏家纹。
"这是…"苏木展开帛书的手在颤抖，"当年改道龙脉的工程图！"他的手电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殄文注释，“原来顾家祖辈在七个溶洞埋了镇物…”
陈冉的通讯器突然爆出电流杂音："头儿！六个溶洞的青铜鼎都在冒黑烟！"伴随着剧烈爆炸声，侦查员的嘶吼几乎破音，“阮竹清带着四象局的人…他们在往鼎里倒童子血！”
荆妍妍突然挣扎着站起，她的瞳孔泛起淡金色："米索要借四象局的手重启锁龙局。"她扯断颈间玉坠按在顾城风掌心，“顾家血脉能开生门，但需要…”
溶洞穹顶突然崩塌，阮竹清的飞爪钩住养龙鼎边缘。她旗袍下摆撕开道裂口，向来精致的盘发散乱如疯妇："顾城风！你以为自己在救人？"她突然扯开衣领，锁骨处的青铜钥匙纹身正在渗血，“阮家每代都要献祭子女镇压凶煞，米索答应我…”
"小心！"程昱的警告与锁链破空声同时响起。阮竹清被青铜锁链缠住脚踝拖向鼎口，鼎内沸腾的黑雾中伸出无数孩童手臂。顾城风本能地扑过去抓住她手腕，却在触碰瞬间看到恐怖幻象——1947年的雨夜，祖父带着工程队将三十七个哭喊的孩童封入溶洞。
"那些镇物…"顾城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，“是活人？”
阮竹清突然癫狂大笑，口红晕染的嘴角咧到耳根："你们顾家才是最早的凶手！"她的指尖深深抠进顾城风手臂，“米索不过是把你们祖宗的手艺…咳咳…发扬光大…”
荆妍妍的玉坠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，顾城风怀里的工程图无风自燃。火光照亮帛书背面的秘密——七星镇物的坐标旁，用朱砂写着三十七个不同姓氏。
"他们在利用怨气冲煞逆转龙脉。"苏木的罗盘玻璃突然炸裂，“老顾！必须毁掉养龙鼎的核心！”
程昱的匕首与阮竹清的峨眉刺相撞，迸出的火星点燃她旗袍上的血迹。顾城风在打斗中瞥见鼎底暗格，祖父留下的建筑图纸与镇物图重叠，生门的位置正是…
"荆妍妍！"他忽然抓起那截刻着顾字的玉带钩，“顾氏祠堂的方位是不是…”
"丑山未向，水出辰位！"荆妍妍咳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，组成奇异的二十八宿图，“用你的血打开生门！”
顾城风划破掌心按向鼎身饕餮纹的瞬间，整个溶洞突然陷入死寂。三十七个童子虚影停止哭嚎，养龙鼎表面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倒影。陈冉的子弹穿透阮竹清肩胛时，她手中的青铜钥匙刚好插入鼎心锁孔。
"不——！"荆妍妍的尖叫与龙吟同时炸响。鼎内喷出的黑雾凝聚成独角蛟龙，而龙睛的位置镶嵌着三十七颗跳动的五铢钱。顾城风在疾风骤雨中看到真相——每枚铜钱背面都刻着生辰八字，正是那些被献祭的孩童。
苏木突然从战术包掏出个漆盒："接住！"抛来的物件让顾城风瞳孔骤缩——那是三年前祖父葬礼上失踪的玉璇玑，此刻正在他掌心泛着温润青光。
"以璇玑定星位！"荆妍妍的淡金色血液渗入玉器纹路，“北斗倒悬时，天玑指生门！”
顾城风跃上镇墓兽头顶，建筑师的方位感在暴雨般坠落的钟乳石间精准定位。玉璇玑嵌入鼎耳的刹那，他看见七个溶洞的青铜鼎虚影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斗杓，而龙眼潭的水位正在以诡异的速度下降。
"米索在抽干龙脉生气！"程昱甩出墨斗线缠住蛟龙逆鳞，“这些黑雾是龙脉的…”
阮竹清突然撞开陈冉扑向顾城风，她手中的青铜钥匙离鼎心仅剩半寸。荆妍妍的玉坠突然炸裂，淡金色屏障将众人笼罩的瞬间，顾城风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——阮竹清的右手被鼎内伸出的青铜獠牙咬住，鲜血喷溅在殄文上的刹那，整个溶洞开始崩塌。
"抓紧！"陈冉的绳索枪钉入岩缝。顾城风在坠落的乱石中抓住昏迷的荆妍妍，最后一眼看见养龙鼎沉入沸腾的暗河，阮竹清被黑雾吞噬前瞳孔里闪过的，竟是如释重负的笑意。
洪水冲破溶洞的瞬间，顾城风感觉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件东西。荆妍妍的呼吸拂过他耳际，气若游丝的声音混着水声：“去顾氏祠堂…地宫第三重…”
等他们被冲上岸时，朝阳正从龙脊峡七个溶洞上方升起。苏木从战术包摸出浸湿的帛书残片，1947年的工程图旁多出一行血字：七星易位日，龙吟惊变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