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7章：因果清算

燃烧的梁柱轰然倒塌，迸溅的火星在江玲儿瞳孔里烙出灰仙虚影的轮廓。她握着半截铁锹的手掌被烫出焦痕，家族印章深深嵌在灰仙眼窝里，渗出沥青般的黏液。
"这玩意在吃印章！"苏阳的断锹柄敲在虚影天灵盖，金属相击声震得人牙酸。灰仙虚影突然裂成七道，每道虚影都顶着张江家先祖的脸，獠牙间垂落成串带血的铜钱。
杨烁的常仙纹身沿着脊椎游走，黑蛇虚影盘踞在烧焦的肩头："七道分魂对应七房姨太太的怨气——媛媛！震位！"
"来了！"苏媛媛的五帝钱甩向东南角，铜钱边缘削下半片虚影。被斩落的黑影落地化作账册残页，每张都写着江玲儿的生辰八字。
江玲儿的高跟鞋碾过残页，鞋跟突然陷进木质地板——燃烧的老宅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黄花梨木纹。她踉跄着抓住苏阳的胳膊："这地面在吃鞋！"
"不是地面。"杨烁的解剖刀划开木纹，刀尖带起缕灰鼠须，"是灰仙的运财道在吞噬实体！"常仙纹身突然刺痛，黑蛇虚影咬住他手腕往西北方拽。
七道虚影在火场中穿梭，带起的阴风卷着火星形成铜钱状火雨。苏媛媛的摄魂铃结满冰霜："乾宫见煞，坤位生门——玲姐！你包里的犀角粉！"
江玲儿的铂金包链子缠在梁柱上，闻言直接扯断链条。镶钻的包扣弹开时，三根金条滚落出来，在火光中泛着诡异青光。
"要犀角粉是吧？"她美甲抠开夹层暗格，扬手将整包粉末洒向火堆，"姑奶奶给你加点料！"
犀角粉接触火焰的瞬间，整座老宅突然寂静。跳跃的火苗定格成翡翠色，七道虚影僵在半空，每张江家先祖的脸都在融化。
"就是现在！"杨烁扯开渗血的衬衫，常仙纹身完全显现——黑蛇逆鳞处竟嵌着枚铜钱。他抓过苏媛媛的摄魂铃按在铜钱上："媛媛，诵《讨阴债》！"
苏媛媛的虎口被铃铛震出血，仍扯着嗓子喊出萨满调："三更算盘响，五更鼠须长！生人押福禄，死鬼当衣裳——"
七道虚影突然抱头惨叫，融化的脸皮底下钻出成绺灰鼠须。江玲儿趁机抢回家族印章，却发现青铜印纽上多了排牙印。
"小心！"苏阳的断锹柄扫开扑来的鼠须，"这玩意在往你包里钻！"
江玲儿的铂金包突然鼓起个大包，拉链自动崩开，成沓的股权文件飞向火堆。杨烁的解剖刀擦着她耳畔掠过，刀刃钉住张即将烧着的合同："它们在毁抵押凭证！"
"想得美！"江玲儿拽出烧焦半边的合同，美甲抠掉法人签名处的鼠爪印，"江家的东西，烧成灰也是姑奶奶的！"
黑蛇虚影突然发出嘶鸣，常仙纹身开始渗出血珠。杨烁踉跄着扶住供桌："灰仙要引爆运财道！苏阳，带她们出去！"
"出个屁！"江玲儿把家族印章拍在供桌上，"老东西们造的孽——"她突然扯开羊绒衫，后腰的讨债印正在渗血，"——姑奶奶亲自了！"
血珠滴在印章上的刹那，燃烧的族谱突然翻到末页。泛黄的宣纸上浮现出江万山的血手印，指缝里夹着根烧焦的鼠须。
"媛媛！"杨烁的吼声压过梁柱断裂声，"五帝钱镇五方！"
苏媛媛的红绳早已缠满符纸，闻言将五帝钱甩向屋顶横梁。铜钱嵌入木料的瞬间，整座老宅的燃烧轨迹突然扭曲，火舌沿着看不见的算盘纹路蔓延。
七道虚影在火网中挣扎，灰仙的惨叫混着木材爆裂声格外瘆人。江玲儿突然拽住杨烁手腕："常仙能吞财运是吧？"不等回答，她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后腰的讨债印上，"吞干净！"
常仙纹身突然暴起，黑蛇虚影咬住讨债印。杨烁的太阳穴青筋暴突："你疯了？这会把你的正财运也......"
"少废话！"江玲儿的貂毛领口窜出火苗，"姑奶奶的财运轮不到耗子惦记！"
苏阳的断锹柄突然插入地面裂缝："烁子！底下有东西要出来了！"
地砖轰然炸裂，三十六个戴瓜皮帽的账房先生破土而出。他们手里的算盘冒着绿光，每颗算珠都是颗带牙印的银元。
"是灰仙的阴账房！"苏媛媛的摄魂铃裂开道缝，"玲姐！合同！"
江玲儿把烧焦的合同拍在供桌上，沾血的美甲划过每处条款："丙戌年抵押三魂...庚寅年质押七魄..."她突然冷笑，"老东西们连地契都敢押？"
最年长的账房先生摘下瓜皮帽，露出满头的铜钱疮："江小姐，该清账了。"他手里的算盘突然爆开，银元如子弹般射向众人。
杨烁拽着江玲儿滚向供桌底下，常仙纹身化作盾牌挡住银元。苏阳的断锹柄扫倒两个账房，却发现他们的长衫下摆连着地砖："这些是地缚灵！"
"不是地缚灵。"苏媛媛的五帝钱擦过账房脖颈，"是灰仙用阴契绑住的活死人！"
供桌突然倾斜，族谱滑向地缝。江玲儿半个身子探出桌外抓住族谱，后腰的讨债印突然灼痛："杨烁！印章！"
家族印章擦着她指尖飞过，被黑蛇虚影一口叼住。杨烁的常仙纹身蔓延到脖颈："媛媛！《破契咒》！"
苏媛媛的虎口血染红绳，沙哑的萨满调刺破火场："天火焚账本，地裂吞算盘！活人阳寿短，不抵阴债长——破！"
咒语最后一个字炸响时，三十六个账房突然僵住。他们的瓜皮帽里钻出灰鼠，每只都衔着张带血的契约纸。江玲儿趁机抢回族谱，却发现末页多了行血字——癸未年加押嫡孙女福禄。
"老不死的！"她撕碎族谱末页塞进嘴里，"姑奶奶自己吃！"
杨烁的常仙纹身突然缩回体内，黑蛇虚影吐出带牙印的印章："吞下去了？"
"要你管！"江玲儿抹了把嘴角血渍，"现在怎么办？"
整座老宅开始垂直下陷，地缝里涌出成堆的带爪印银元。苏阳的断锹柄卡在梁柱间："烁子！运财道在倒吸！"
"不是倒吸。"杨烁的白大褂灌满阴风，"是灰仙要带着整座宅子遁入阴间！"
苏媛媛突然拽住两人往供桌底下钻："巽位生风！抓住供桌腿！"
四人刚抱住黄花梨桌腿，整座老宅轰然沉入地底。失重感持续了约莫半支烟功夫，等再次睁开眼，已经身处巨大的地下钱庄。
成排的木质柜台后，三十六只戴金丝眼镜的灰鼠正在打算盘。江玲儿的铂金包突然自动打开，所有银行卡腾空飞向柜台。
"我的黑卡！"江玲儿扑向最近的老鼠柜员，"你敢碰姑奶奶的卡试试！"
老鼠柜员的爪子弹出一排算珠："江小姐，请核对抵押清单。"泛黄的账本自动翻开，每页都按着江玲儿的血手印。
杨烁的常仙纹身再次浮现，这次竟带着铜锈色："这不是实体空间，是阴契幻境——媛媛！找阵眼！"
苏媛媛的五帝钱在钱庄地面划出八卦图："兑宫见金，离位生火——阵眼在最大那杆秤上！"
钱庄正中的青铜秤突然倾斜，秤盘里堆满江氏集团股票。江玲儿的高跟鞋踹向秤砣："去你妈的公平交易！"
秤砣坠地的刹那，所有灰鼠柜员突然起立。它们的瓜皮帽里钻出成绺鼠须，在空中编织成张巨大的讨债网。
"苏阳！"杨烁扯开急救包，"酒精瓶！"
"接着！"苏阳抛来的酒精瓶在半空被鼠须缠住。江玲儿的美甲突然亮起红光，镶钻的甲片削断鼠须："当姑奶奶的美甲是摆设？"
酒精泼在青铜秤上的瞬间，苏媛媛的摄魂铃砸中秤星。钱庄景象突然扭曲，众人跌回现实中的雪原，身后是已成废墟的江氏老宅。
灰仙虚影蜷缩在废墟间，七道分魂只剩残破的两道。杨烁的常仙纹身爬满右脸："它要逃！"
"逃？"江玲儿从貂皮大衣残片里摸出个遥控器，"知道为什么江家老宅要装地暖吗？"她按下按钮，废墟中突然窜起蓝火，"灰仙大人，尝尝姑奶奶的燃气管道！"
爆炸的气浪掀飞积雪，灰仙残魂在天然气火焰中尖啸。苏媛媛的五帝钱突然发热："不对劲！它在借火遁！"
"媛媛！"杨烁的吼声被爆炸声淹没。常仙纹身化作的黑蛇虚影扑向火场，却在接触蓝焰的瞬间碳化剥落。
江玲儿突然拽住两人后领往后拖："趴下！"
废墟中飞出成串带火铜钱，每枚都刻着江氏集团股票代码。苏阳的断锹柄扫开火钱，却发现雪地正在融化："地下有东西！"
融化的雪水汇成股溪流，裹挟着灰仙残魂涌向矿山。杨烁的常仙纹身渗出黑血："它要回巢穴！"
"追！"江玲儿赤脚踏进雪水，"姑奶奶的貂都烧没了，它别想跑！"
四人追着水痕跑到矿山入口时，夕阳正把矿洞染成血红色。苏媛媛的摄魂铃突然炸裂："等等！洞里有......"
话未说完，三十六个矿工打扮的灰仙傀从洞中走出。这次它们没有戴安全帽，每张脸都是江玲儿沾着煤灰的模样。
"还来？"江玲儿捡起块矿石，"姑奶奶的脸也是你们能......"
矿工傀突然齐刷刷撕开工作服，胸口浮现出江氏集团的LOGO。杨烁的常仙纹身剧烈抽搐："它们在拟态集团法人！"
"拟态你妈！"江玲儿的矿石砸中最近那个傀，"杨烁！给姑奶奶个痛快话，怎么弄死这些玩意？"
"需要斩断灰仙的本体。"杨烁的解剖刀指向矿洞深处，"如果没猜错，它的本体是......"
"是鼠须账本。"苏媛媛接口道，"但账本已经烧了。"
"不。"杨烁的白大褂下摆突然窜出鼠须，"烧的是副本，真正的账本在......"
矿洞深处传来汽笛声，那列绿皮火车再次冲出洞口。车窗里挥舞的不再是股权书，而是成沓的身份证复印件——每张都是江玲儿的证件照。
"在火车头！"苏阳的断锹柄掷向车头，"那截冒烟的烟囱！"
江玲儿突然加速冲向铁轨："苏媛媛！给我算个生门！"
"你疯了？"苏媛媛的红绳缠住她脚踝，"那是阴债车！"
"阴债车是吧？"江玲儿扯断红绳，"知道姑奶奶的玛莎拉蒂为什么能上秋名山吗？"她突然侧身滚进铁轨内侧，"姑奶奶最会别车！"
绿皮火车擦着她衣角掠过时，江玲儿的美甲抠住车门把手。镶钻的甲片在铁皮上擦出火星，她翻身跃上车顶："杨烁！印章还热乎吗？"
杨烁的黑蛇虚影缠住车尾栏杆："在你左手边！"
车顶的通风口突然炸开，真正的鼠须账本悬浮其中。江玲儿顶着狂风摸向铂金包，却发现包里只剩支口红。
"接着！"苏阳的吼声从地面传来。半截锹柄破空而至，柄端刻着江氏祖训。
江玲儿凌空抓住锹柄，将祖训那端狠狠刺入账本。泛黄的纸页突然渗出江万山的血："不孝孙......"
"闭嘴吧老东西！"江玲儿用体重压住锹柄，"姑奶奶这就送你们祖孙团聚！"
账本在锹柄下剧烈挣扎，纸页间钻出的鼠须缠住她手腕。杨烁的黑蛇虚影突然扑来，蛇牙咬住她后颈的讨债印："忍住了！"
常仙煞气灌入体内的瞬间，江玲儿瞳孔泛起蛇类竖纹。她徒手撕开账本核心页，扯出根沾满尸油的鼠须："找到你了！"
绿皮火车突然脱轨，众人随着车厢翻滚进雪堆。灰仙的惨叫在矿山间回荡，三十六个矿工傀同时爆成灰烬。
等尘埃落定，雪地上只剩焦黑的鼠须残骸。江玲儿瘫在雪堆里，后腰的讨债印变成暗红色疤痕："完了......"
"怎么？"苏阳凑过来，"哪儿受伤了？"
"香奈儿秋冬新款全毁了！"她举起烧焦的貂皮大衣残片，"这得配哪款包包啊......"
杨烁的常仙纹身缩回脊背，闻言踉跄着栽进雪堆。苏媛媛正在用红绳包扎炸裂的摄魂铃，突然指着矿山尖叫："你们看！"
夕阳映照的矿洞口，有道佝偻的灰影正在弯腰捡拾鼠须。它手腕上的铜钱串叮当作响，回头时的面容让所有人血液凝固——那是二十年后的江玲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