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8章：梵钟轰鸣

青铜棺椁中探出的龙爪骤然收缩，陈延生被罡风掀翻在地。他攥着量龙尺翻身而起，见那覆满龙鳞的爪尖正勾着青铜棺盖缓缓掀动，棺内翻涌的辰砂浆液里浮出半截德国军装袖章，金线刺绣的"卐"字符在幽光中泛着血渍。
"别碰棺液！"苏离离突然扯住陈延生后领。她腕间红绳铜铃无风自响，铃舌撞出的火星溅在龙爪上，竟将那鳞片烧出焦黑纹路。陈延生瞥见她颈后青光游走，原本白皙的皮肤下凸起细密龙鳞，与那些翡翠人偶腹中的鳞片如出一辙。
地宫穹顶突然坠下青铜锁链，三百六十具翡翠人偶应声悬空。赵黑心腐烂的骨架攀附在蟠龙柱残骸上，德式齿轮咬合声混着沙哑怪笑："陈家三代守陵人，到头来都是施密特教授的活祭品！"他胸腔内的翡翠心脏迸发青光，人偶腹部的龙鳞同时震颤。
陈延生挥尺斩断袭来的锁链，碎落的翡翠残片中浮现父亲面容。陈父嘴唇翕动，量龙尺突然在陈延生掌心发烫，尺面逆北斗纹路渗出鲜血，在地面绘出搬山派镇煞符。"用七星钉魂诀！"苏离离突然咬破指尖，在陈延生后背疾书殄文。她的血触及龙鳞纹路时，整座地宫响起梵钟轰鸣。
七盏青铜灯自潭底升起，火光中浮出七具石棺。陈延生踏着棺盖跃向龙爪，见每具石棺表面都刻着搬山派历代掌门的生辰忌日。最后一具石棺盖板突然掀开，枯骨手掌攥着半卷《搬山秘录》，泛黄纸页间夹着张泛青的胎儿拓片。
"那是…"陈延生瞳孔骤缩。拓片上的婴孩后颈隐约有龙鳞纹路，落款日期正是自己出生前三个月。苏离离突然发出痛苦呻吟，她后背衣衫撕裂，脊骨处凸起的龙鳞正在渗血，血珠落地竟凝成德文实验编号。
赵黑心胸腔齿轮突然加速转动："时辰到！"三百六十具人偶齐声啼哭，腹中龙鳞破体而出，在空中结成殄文符阵。陈延生手中的量龙尺剧烈震颤，尺柄雕刻的饕餮纹张开血口，竟将符阵青光尽数吞噬。
青铜棺椁轰然炸裂，辰砂浆液裹着具无头尸身立起。那尸身穿民国长衫，左手握着半截翡翠扳指，右手提着盏青铜人鱼灯——灯芯燃烧的正是《搬山秘录》残页，父亲的血字"龙脉当归"在火焰中扭曲成德文指令。
"爹？！"陈延生如遭雷击。尸身突然抬手，人鱼灯照出地宫壁画全貌：三十六个孕妇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，腹部剖开的伤口里探出量龙尺尖。壁画角落跪着个穿道袍的身影，正在往龙首碑浇灌辰砂浆——那道人后颈的龙鳞纹路，与陈延生身上的一模一样。
苏离离突然抓住陈延生手腕："看清落款！"壁画右下角的朱砂印鉴让陈延生浑身发冷——“搬山道人陈九霄印”，正是祖父的道号。而印鉴旁竟盖着施密特的德文私章，日期显示为光绪二十六年。
"陈家祖训是骗局。"赵黑心的腐骨爬上尸身肩头，"从你曾祖开始，搬山派就在帮德国人培育龙脉容器。"他指骨敲击尸身手中的翡翠扳指，穹顶星图突然倒转，陈延生生辰八字对应的星宿竟与施密特的实验编号重合。
无头尸身突然挥动量龙尺，罡风劈开辰砂浆池。池底露出具青铜棺椁，棺面缠着三十六个招魂铃，每个铃舌都刻着陈氏族人的名字。陈延生看见母亲的名字在铃舌上淌血，日期正是自己周岁那日。
"阿川看脚下！"苏离离突然甩出红绳。陈延生低头见地面不知何时漫满辰砂浆，砂液中浮沉着婴儿襁褓碎片，那些碎片正拼合成德文实验报告。他挥尺搅碎砂液，发现量龙尺尖沾着节翡翠指骨——指骨上的戒痕，与父亲常年佩戴的扳指完全吻合。
赵黑心突然暴起，腐骨如利刃刺向苏离离："该收网了！"陈延生横尺格挡，量龙尺与腐骨相撞迸发火星。火星溅在青铜棺椁上，竟烧出隐藏的殄文——“燃灯续命，龙脉易主”。苏离离趁机咬破舌尖，将血雾喷向尸身手中的人鱼灯。
火焰暴涨三丈，照亮地宫暗门。门缝间渗出翡翠色黏液，黏液中有东西在撞击门板。陈延生听见暗门后传来龙吟，那声音竟与量龙尺震颤的频率完全一致。他忽然明白什么，反手将量龙尺插入地面：“天地玄宗，万炁本根！”
地宫突然寂静。所有悬浮的翡翠人偶同时坠地，摔碎的腹腔里滚出德国怀表。陈延生拾起块残片，见表盘镶嵌的照片竟是少女时期的苏离离，穿着施密特实验室的白大褂，手中捧着染血的《搬山秘录》。
"离离你…"陈延生话未说完，暗门轰然洞开。腥风裹着截龙尾扫来，那龙尾末端竟拴着青铜锁链，链环上刻满陈氏族谱。苏离离突然扯开衣襟，锁骨处的朱砂符咒正在消退，露出底下青色的德文刺青——“第360号容器”。
龙尾卷住陈延生的刹那，他看见苏离离眼中泛起青光，竖瞳深处映出父亲跪在龙首碑前的画面。陈父手中的量龙尺正在滴血，碑文"龙脉当归"四字被血染成"燃灯人献祭"。碑底埋着的翡翠匣里，赫然是枚跳动的人类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