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：狐火照命门

密道口的砂砾簌簌落在江染的绣金马面裙上，她踉跄着后退半步，撞上苏离举着的火折子。摇曳的火光里，中山装男人将倭刀横在逃生通道的石闸机关处，刀尖在青砖上划出细碎火星。
"二叔？"江染指尖蜷进掌心，“您把水晶棺里的…”
"那是你三姑奶奶。"男人摘下金丝眼镜擦拭，露出与棺中少女如出一辙的丹凤眼，"三年前她替你试婚服，被八岐的怨气缠了魂。"刀刃突然转向冉风尘，“江家需要新鲜的九尾血来养魂。”
九尾虚影在冉风尘背后暴涨，赤金狐火将密道照得通明。心儿甩出的铜钱阵撞在倭刀上迸出火星，苏离趁机将铁锹插进石闸缝隙：“冉哥快走！这老东西踩着青龙煞位！”
话音未落，整条密道突然剧烈震颤。壁画中镇墓六兽的眼珠齐齐转动，玄武岩铺就的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。江染突然甩出七枚银针钉住男人衣摆：“跑！他要引动地脉！”
众人扑向出口的刹那，倭刀斩断银针扎进地缝。滔天黑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，裹挟着森森白骨撞向墙壁。冉风尘揽住心儿的腰腾空跃起，九尾狐火在水面烧出条焦黑通路。
"接着！"苏离将铁锹甩给江染，自己抓着墓顶悬垂的青铜锁链荡秋千，“这特么是黄河改道前的古河道！”
黑水中突然伸出腐烂的利爪，江染反手用铁锹拍碎具浮尸的天灵盖：“闭嘴吧摸金校尉！你…”
惨叫声打断她的呵斥。落在最后的苏离小腿被黑手攥住，暗红血痕顺着裤管蜿蜒而下。冉风尘瞳孔骤缩，九尾虚影卷住苏离的瞬间，狐火将那只腐手烧成灰烬。
"谢了啊冉哥！"苏离瘸着腿蹦跶，“等出去我请你吃…”
“小心！”
心儿的惊呼被轰鸣声淹没。众人刚冲出的墓室穹顶轰然坍塌，水晶棺椁的碎片混着黑水倒灌进来。中山装男人的狂笑在密道回荡：“染染，你以为逃得掉江家的…”
倭刀破空声戛然而止。冉风尘转身时，看到江染的峨眉刺穿透男人咽喉，绣着并蒂莲的绢帕轻飘飘盖住他瞪大的眼睛。
"三姑奶奶的仇，"江染拔出染血的凶器，“我亲自报了。”
黑水已经漫到腰际，腐尸的利爪在狐火外围游弋。心儿突然盯着水面倒影："不对！水纹在往东南方流动！"她甩出罗盘砸向壁顶某处，青铜锁链应声而断，“上面有暗层！”
九尾虚影撞开岩层的瞬间，腐尸群发出凄厉哀嚎。众人摔进上层墓室时，苏离的火折子照亮了满墙彩绘——八条蛇尾纠缠着狐尾，每片鳞甲都嵌着人眼大小的夜明珠。
"这是…"心儿触摸壁画的手指突然渗出血珠，“活人血绘的镇魂图。”
冉风尘颈间封印阵传来灼痛，九尾虚影不受控地撞向墙壁。江染突然扯开衣领，露出锁骨处与壁画相同的刺青：“别动！这是用八岐逆鳞磨的颜料！”
整面墙的蛇尾突然游动起来，夜明珠瞳孔齐刷刷转向众人。苏离抄起铁锹要砸，被心儿用铜钱阵拦住："你想被摄魂吗？"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，“青龙在东，白虎在西，快站方位！”
墓室四角兽首灯台同时亮起，青龙灯吐出青烟凝成锁链，白虎灯震出虎啸荡开蛇影。冉风尘忍着剧痛按住心儿发抖的手：“你灵力不够了。”
"够封印你三个月。"姑娘苍白着脸笑，血符完成的刹那，游动的壁画骤然静止。她身子一软栽进冉风尘怀里，腕间千机纹黯淡如枯叶。
苏离翻找背包掏出个瓷瓶："快喂她吃这个！我从银川搞来的…"话没说完就被江染夺去嗅闻，“七叶还魂草？你挖了贺兰山的将军墓？”
"现在纠结这个合适吗？"苏离翻白眼，“再说那墓主自己掀的棺材板…”
争吵声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。静止的壁画突然剥落，露出后面整块的黑曜石墙。八条蛇尾浮雕中央，拳头大小的凹槽泛着幽幽蓝光。
"玄武甲。"冉风尘将心儿交给江染，指尖抚过凹槽边缘的铭文，“当年张天师斩蛟用的那块。”
江染突然扯下颈间玉坠按进凹槽："巧了，我逃婚顺的就是这个。"玉坠严丝合缝嵌入瞬间，黑曜石墙轰隆下沉，露出后面十丈见方的青铜祭坛。
九道狐火突然不受控地扑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鼎，鼎身饕餮纹路泛起血光。冉风尘闷哼半跪在地，封印阵裂痕已蔓延到锁骨：“鼎里…有东西在召唤九尾…”
"是江家养的尸蛊！"江染脸色骤变，“快封住五感！”
腥臭红雾从鼎中喷涌而出，雾中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。苏离掏出把糯米撒向半空，被腐蚀的嗤啦声里夹杂着婴儿啼哭。心儿强撑着甩出黄符：“巽位生门！推倒白虎灯台！”
白虎石像倾倒的刹那，祭坛地面裂开条倾斜通道。众人滚落时，冉风尘的狐尾卷住心儿腰身，自己后背在青铜台阶上刮得血肉模糊。江染的峨眉刺扎进墙壁减速，火星照亮她袖中蠢蠢欲动的金线蛊虫。
"冉哥你伤口…"苏离举着火折子凑近，倒吸冷气，“在长肉？”
冉风尘扯开破碎的衣襟，心口处封印阵正在吞噬黑气："九尾在吸收尸蛊。"他突然掐住心儿下巴逼她抬头，“你们镇兽师，是不是早就知道？”
姑娘眼底闪过痛色："师傅只说九尾血能…"话音未落，整个空间突然充斥狐火，青铜墙壁浮现出星图纹路。苏离举着的火折子突然爆燃，火光照亮星图中央的甲骨文。
"这不是北斗…"江染的玉坠突然发烫，“是殷商时期的…”
"勾陈移位，狐火照命。"冉风尘念出星图旁的铭文，九尾虚影在他身后凝成实体，“原来你们要找的根本不是玄武甲。”
心儿突然挣开他的桎梏扑向星图，发间银簪精准刺入某颗星辰凹槽："是九尾的眼睛！当年封印它的天师把阵眼刻在这里！"她转头时泪痕未干，“我没想到要用你的…”
墓室穹顶突然塌陷，抱着青铜匣的腐尸雨点般坠落。冉风尘揽住心儿翻滚躲避，狐火将最近的腐尸烧成焦炭。江染甩出金线蛊缠住苏离的腰：“上面！有出口！”
五人攀着青铜锁链跃出墓室时，月光正照在戈壁滩的残碑上。冉风尘背后的封印阵渗出黑血，将石碑上的"狐冢"二字染得猩红。心儿攥着从他伤口取出的青铜碎片，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献祭之法。
"三个月…"她将碎片按进他渗血的掌心，“去巴蜀，我带你找剥离九尾的…”
"然后呢？"冉风尘捏住她下巴轻笑，"变成和你师傅一样，靠吸食镇墓兽延寿的怪物？"九尾威压震得她唇角溢血，“你们这些镇兽师，比墓里的东西还脏。”
苏离的惊呼打破僵局。江染正用峨眉刺挑开自己手臂皮肉，取出条扭动的金线蛊："别吵了！这玩意在吸我的血！"她突然将蛊虫甩向残碑，“你们闻！”
蛊虫爆开的瞬间，众人闻到浓烈的檀香味。残碑下的沙地突然塌陷，露出半截雕着狐狸头的青铜门。门环上拴着的铁链已经锈蚀，却挂着块崭新的桃木牌——“江氏宗祠，生人勿近”。
"完蛋。"苏离扯着铁链咣当响，“这特么是江家祖坟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