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潭水浸透羊皮袄的刹那,冉风尘听见锁骨传来细微的冰裂声。封印阵的裂纹在白玉棺的金漆映照下,宛如月食时渗血的弦月。他反手将酒囊砸向潭底,朱砂酒在幽蓝水波中晕开血色的符咒。
"咳咳…这水比银川澡堂还凉!"苏离吐出条银鱼,洛阳铲戳在潭底青石上溅起火星,“老冉!你相好的棺材在发光!”
白玉棺盖上的九尾狐突然睁开金瞳,潭水瞬间沸腾如煮。江染的青铜锁链缠住棺椁边缘,嫁衣在水流中绽开血色莲花:“这是江氏禁术!九尾吞月阵要反噬…”
心儿拽住她的腰带甩向岸边:"省点力气骗人吧!"符纸贴住棺盖的瞬间,金漆突然活过来似的游走,在潭底绘出北斗七星的倒影。
冉风尘的狐尾绞碎扑来的水鬼,利爪划过棺盖时带起刺耳刮擦声:"三百年前江家用我的血画的?"他指尖抚过九尾狐第三根尾巴的缺口,“难怪每百年就要犯一次疯病。”
白玉棺突然竖立,棺内滚出个鎏金梳妆盒。苏离的洛阳铲刚挑起盒盖,数十根银针破水而出钉在岩壁上。心儿甩出红绳缠住他手腕:“别碰!盒底沾着合欢蛊!”
"合欢蛊算个球!"苏离用铲尖挑开盒中锦帕,"嚯!明朝的青楼账本?这墓主生前挺会玩啊…"话音未落,账本上的墨字突然化作黑虫扑向他面门。
冉风尘的狐尾扫飞虫群,九条尾巴在水下投出狰狞黑影:"江大小姐不解释下?"他捏住江染的下巴逼她直视棺内,“你们祖上连妓院的镇墓兽都偷?”
江染的峨眉刺突然刺向自己心口,却被心儿的铜钱击落:"现在寻死太晚了!"符纸贴住她天灵盖的瞬间,潭底突然升起八根青铜柱,每根柱身都缠着褪色的红绸缎。
"是江家的锁龙桩!"苏离摸着柱上牙印,“我三叔说过,民国十二年有伙土夫子在这附近…”
话没说完,青铜柱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。潭水形成巨大的漩涡,将众人卷向中央的白玉棺。冉风尘的狐尾缠住两根铜柱,发现封印阵的裂纹正在吞噬狐尾的灵力。
"坎位!"心儿将罗盘按在棺盖上,“苏离,把你偷藏的雄黄粉撒在震位!”
"姑奶奶我这是保命的…"苏离边掏瓷瓶边嘀咕,雄黄触及水面的刹那,潭底浮现出用鱼骨拼成的八卦图。白玉棺盖应声而开,涌出的却不是尸气,而是浓烈的合欢香。
冉风尘扯住心儿后领暴退:"闭气!"狐尾扫飞棺中飞出的金箔,每片金箔都刻着交缠的男女,“江家用春宫图镇墓?你们祖上真是…”
棺中突然坐起个穿明朝襦裙的腐尸,发间别着的鎏金步摇叮咚作响。江染突然惨叫跪地,臂弯处的针孔疤痕渗出青铜液体:“是初代献祭女!她在召唤我的血!”
腐尸抬手指向岩顶,众人抬头看见倒悬的青铜镜阵。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当下场景,而是三百年前的血月之夜——九尾狐被钉在祭坛上,江氏长老正用金针刺入狐尾。
"原来如此。"冉风尘的竖瞳缩成针尖,"你们不是献祭女子,是把九尾之力封在女子血脉里传承。"他掐住江染的脖子按向腐尸,“所以你这双眼睛…看得见封印阵的裂痕?”
心儿的鞭子缠住他手腕:“松手!她在化蛊!”
江染的瞳孔已经变成蛇类的竖瞳,嫁衣下爬出密密麻麻的青铜小蛇。苏离的洛阳铲拍飞蛇群,铲柄突然伸长卡住旋转的青铜柱:“老冉!棺材底下有暗格!”
冉风尘的狐尾掀翻白玉棺,露出底部刻着的婚书。这次的新郎处不再是图腾,而是用狐血写就的"冉氏"二字,日期赫然是今夜子时。
"江家好算计。"他指尖燃起幽蓝火焰,“用三百年的因果缠住九尾,再借我的肉身…”
腐尸突然暴起扑向心儿,嫁衣里钻出的青铜锁链缠住她腰身。苏离的雄黄酒泼在锁链上,却腐蚀出更多小蛇:“这玩意儿吃雄黄?”
"是噬灵蛊!"心儿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鞭梢,“冉风尘!借个火!”
狐尾卷住鞭子的瞬间,幽蓝火焰顺着青铜锁链烧向腐尸。江染突然挣脱束缚扑进火中,双臂抱住燃烧的腐尸:“祖母…染儿来续契了…”
烈焰中浮现出金色符文,潭水突然倒灌进岩缝。白玉棺沉入突然出现的黑洞,冉风尘抓住心儿的手跃向岸边:“苏离!抓稳!”
"抓个屁!"苏离死死抱住青铜柱,“这柱子要把小爷转成羊肉串了!”
漩涡消失的刹那,潭底露出条青铜甬道。江染跪在焦黑的腐尸旁,嫁衣上金线游走成新的符咒。她抬头时瞳孔已恢复正常,嘴角却挂着血丝:“子时快到了。”
心儿甩出五枚铜钱封住甬道口:“冉风尘,你的封印…”
"撑得住。"他抹掉嘴角黑血,狐尾虚影却淡得几乎透明,"先收拾江家的烂摊子。"指尖燃起的火光照亮甬道壁画,上面绘着九尾狐与江氏女拜堂的场景。
苏离凑近细看,突然笑出声:“老冉你穿喜服还挺俊…哎别烧!这壁画值钱!”
众人踏入甬道的瞬间,身后传来玉石俱碎的声响。三百斤重的断龙石轰然落下,将寒潭永远封在黑暗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