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：画壁喜宴结冥契

青铜甬道里弥漫着陈年的合欢香，冉风尘指尖的幽蓝火苗舔过壁画，将三百年前的喜宴照得纤毫毕现。画中九尾狐化作的红衣新郎正执起新娘的柔荑，金秤杆挑盖头的瞬间，新娘凤冠下的面容赫然是江染模样。
"老冉你当年挺讲究啊！"苏离的洛阳铲敲在画中新郎腰间玉带上，“这双螭虎纹玉扣，搁现在能换半座城楼。”
冉风尘的狐尾突然缠住他手腕："再乱碰，就把你嵌进壁画当喜童。"火光照亮画中角落，两个扎冲天辫的童男正捧着染血的合卺杯。
心儿突然按住剧烈震颤的罗盘："停下！"她指尖划过壁画新娘的珍珠耳坠，"这些不是颜料…"话未说完，十八颗珍珠突然滚落在地，化作森森头骨围住众人。
江染的峨眉刺挑开颗头骨，露出里头蜷缩的青铜蜘蛛："是江家的千蛛蛊！"她甩出红绸缠住苏离的腰，“别踩碎！蛊虫见血就会…”
"就会怎样？"冉风尘故意碾碎脚边头骨，黑雾中腾起的蜘蛛群却在他狐尾扫过的瞬间僵直坠落，“三百年了，你们江家养蛊的手艺倒是越发退步。”
甬道深处突然传来唢呐声。
不是寻常的喜庆调子，而是送葬时吹的《哭皇天》。心儿甩出五枚铜钱封住众人耳窍，却发现铜钱在掌心融成了赤金：“幻听！闭五感！”
已经晚了。
苏离正痴笑着抚摸壁画，指尖被金粉灼出血泡："好多金子…三进三出的宅子…"江染的嫁衣无风自动，袖中钻出的青铜蛇竟在啃咬她自己手腕。
"雕虫小技。"冉风尘咬破指尖在眉心画符，九条狐尾暴涨撑满甬道。壁画开始剥落，露出后面七口悬棺，每口棺材都缠着褪色的红绸。
心儿的鞭梢卷住即将坠落的棺材板：“七星悬魂阵！江家当年竟用活人压阵眼？”
"何止。"冉风尘的狐尾绞碎第二口悬棺，腐尸怀里的玉如意落地即碎，“看见棺底的金鳞了吗？他们剥了九尾的鳞片给新娘子做头油。”
江染突然痛苦地蜷缩在地，发间鎏金步摇渗出黑血。心儿扯开她衣襟，发现锁骨处的蛇形胎记正在游走：“她中了画壁里的婚契蛊！”
"不是中蛊。"冉风尘捏住江染下巴逼她抬头，"是江大小姐终于记起自己为何逃婚了？"他指尖燃起幽蓝火焰，映出她瞳孔里游动的金蛇，“毕竟谁愿意嫁给三百年前的老妖怪呢？”
苏离的洛阳铲突然插进两人之间：“谈情说爱待会儿行不行？棺材在流血！”
七口悬棺同时渗出粘稠黑液，在地面汇聚成八卦图案。心儿甩出朱砂绳捆住江染："坎位生门！快走！"众人扑向甬道拐角的瞬间，黑液里伸出无数双溃烂的手。
冉风尘的狐尾燃起烈火，却在烧到第三双手时骤然熄灭。心儿回头看见他后颈封印阵裂开血口：“你的灵力…”
"死不了。"他扯断两根狐尾虚影掷入黑液，惨白的指节瞬间化为枯骨，“前面有光。”
所谓的光源，是间贴满喜字的墓室。
龙凤烛在青铜灯树上淌着血泪，八仙桌上摆着发霉的交杯酒。最诡异的是东墙挂着面等身铜镜，镜面蒙着块绣"囍"字的盖头。
"别碰镜子！"心儿的警告晚了一步。
江染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扯下盖头，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她，而是画壁中的新娘。镜中人突然伸手扣住她脖颈，鎏金护甲刺破皮肤：“吉时已到…”
冉风尘的狐尾缠住镜中人的手腕，却扯出把带血的狐狸毛："装神弄鬼！"他徒手击碎铜镜，飞溅的碎片却化作纸钱纷扬落下。
真正的棺材现在才显露出来。
水晶棺里躺着对新人，新郎戴着九尾狐面具，新娘的嫁衣上绣满符咒。苏离凑近细看倒吸冷气：“这新娘…怎么像心儿姑娘？”
"是摄魂术。"心儿将罗盘按在水晶棺上，"有人在用我们的生辰下咒。"她突然转头看向冉风尘，“你的尾骨是不是缺了块鳞片？”
棺中新郎的狐尾处，果然有片逆鳞形状的缺口。冉风尘冷笑："江家长老当年跪着求去的鳞片，如今倒成了锁魂的媒介。"他突然扯开衣襟，心口处狰狞的伤口正对着棺中人的面具，“要拿就亲自来取！”
整个墓室开始震动，新娘的盖头突然飞向江染。心儿甩出鞭子却穿透红绸，眼看着盖头就要落在江染头顶。
“低头！”
苏离的洛阳铲擦着江染发髻飞过，铲柄上绑着的朱砂符轰然炸开。盖头在火焰中显出真身——竟是张完整的人皮，眼窝处还粘着睫毛。
"是画皮咒！"心儿割破手腕将血洒向水晶棺，“快找阵眼！”
江染突然扑向棺中新娘，峨眉刺扎进自己掌心："以血还血！"她的血触到嫁衣的瞬间，棺底突然升起座青铜祭坛，上面摆着把缠红绸的金剪刀。
冉风尘瞳孔骤缩：“婚契剪！”
苏离刚要伸手，祭坛下钻出九条青铜狐尾缠住他四肢：“老冉救命！这玩意在摸我屁股！”
"忍着。"冉风尘的狐尾虚影与青铜尾纠缠在一起，"三百年前他们就是这样…"话音戛然而止，金剪刀突然飞起刺向他心口。
心儿的鞭子卷住剪刀，却被带得撞向水晶棺："接着！"她将剪刀抛给江染，“你是婚契者！”
江染接住剪刀的瞬间，满头青丝尽成白发。她颤抖着剪断自己一缕头发，发丝落地竟变成青铜小蛇："原来如此…"她突然将剪刀刺向冉风尘，“解契需要两心同血！”
狐尾卷住她手腕时，剪刀已刺破冉风尘的皮肤。两人的血在刀刃上交汇，竟凝成颗血珠滚入棺中新娘口中。
“礼成——”
虚无的唱礼声中，水晶棺砰然炸裂。新娘化作飞灰的瞬间，冉风尘背后的封印阵突然爬满金纹，九条狐尾不受控制地缠住心儿。
"快走！"他咬破舌尖维持清醒，“婚契转嫁…”
苏离扛起洛阳铲冲过来："转你大爷！"铲头狠狠拍在冉风尘后颈，“江家老妖婆！小爷的铲子可是泡过黑狗血的！”
这误打误撞的一击竟让狐尾松动。心儿趁机甩出五帝钱封住冉风尘七窍：“苏离，扛人！江染，破东墙！”
"破个鬼！"江染的白发正在变黑，"婚契反噬要来了…"她突然夺过金剪刀刺向心口，“江染今日斩契！”
血溅上青铜祭坛的刹那，墓室顶部落下七盏青铜灯。灯油遇血即燃，将满地纸钱烧成火海。冉风尘在火光中睁开竖瞳，九条狐尾卷起众人撞向早已松动的东墙。
砖石崩塌处，月光如瀑倾泻而入。
苏离趴在碎砖堆里吐沙子："老子再婚也不钻古墓了…"他的洛阳铲上挂着半幅残画，画中新娘的盖头正缓缓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