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：血泉沸涌

青铜巨鼎的嗡鸣震得人牙根发酸，苏离拽着江染滚进暗道时，后颈溅上滚烫的青铜熔液。他龇牙咧嘴地拍灭肩头火星，抬头正看见鼎口冲天而起的青光里纠缠着两道人影——心儿嫁衣翻飞如血蝶，冉风尘的九条狐尾正被千机纹寸寸绞碎。
"他俩这是要殉情啊？"苏离的破锣嗓子在坍塌声中格外刺耳。
江染的峨眉刺擦着他耳畔钉入石壁："先管好你爹的棺材板！"暗红血水顺着裂缝渗进来，裹着几片青铜鬼面残片。苏离定睛细看，那些鬼面竟在血水里诡异地开合嘴唇，发出数百人诵经般的混响。
此刻鼎中的心儿正被双重记忆撕扯。三百年前阿雪被推入炼兽鼎的剧痛，与此刻冉风尘残魂灼烧五脏的滚烫交织成网，千机纹在嫁衣下游走如活蛇。她突然抓住冉风尘的手按在自己心口：“你早算准要拿我当容器？”
"是阿雪算准的。"冉风尘的狐尾正在融进她体内，嫁衣纹路爬上脖颈，"当年她分魂时…"话未说完突然闷哼，心儿背后的千机纹突然暴起，将两人弹开撞上鼎壁。
鼎外传来苏离变调的呼喊：“血池活了！”
整座祭坛正在蜕皮般剥落青砖，露出底下蠕动的暗红肉壁。江染甩出毒镖钉住袭来的血管："是活葬局的肠壁阵！"她腰间饕餮玉牌泛起青光，“三百年前那些镇兽师，把整座山炼成了…”
"炼成了巨型镇墓兽。"冉风尘的声音突然从鼎口传来。他抱着昏迷的心儿跃上肉壁凸起处，九条断尾虚影在身后飘摇，“阿雪当年在鼎里留的后手。”
苏离的铁锹砍断缠住脚踝的肉须："您老有空解说不如搭把手？"他脖颈的青铜纹路正在向脸颊蔓延，“我爹的棺材盖要压不住了！”
众人这才看清肉壁深处嵌着具青铜棺，棺盖缝隙里正涌出沥青状黑液。心儿突然睁眼，瞳孔流转着金红异色："是镇兽血！别碰！"她甩出的墨斗线缠住苏离手腕，将人拽离棺椁三丈。
江染的玉牌突然烫得握不住："血泉要喷发了！"她话音未落，整座肉壁阵剧烈收缩，暗红血水从万千毛孔中激射而出。冉风尘的狐尾卷住众人跃上穹顶残梁，下方血池已化作沸腾的漩涡。
"看漩涡中心！"心儿指尖燃起符火，照亮血水中沉浮的碑文。那是用三百种兽骨拼成的镇兽令，每块骨片都在血泉冲刷下显现铭文。
冉风尘突然撕开心儿嫁衣袖口："果然是双生契。"她小臂内侧浮现出与冉风尘相同的九尾符咒，“阿雪当年在我俩魂…”
"闭嘴！"心儿反手甩出五帝钱封他穴位，"再提那个名字，我就让千机纹吞了你的残魂。"她眼底金红光芒大盛，嫁衣无风自动地鼓胀起来。
苏离突然指着下方惊叫：“血碑在重组！”
沸腾的血泉中，兽骨碑文正拼出幅星象图。江染瞳孔骤缩："是银川王陵的二十八宿镇兽局！"她突然扯开衣襟，锁骨下方赫然是同样的星图刺青，“苏离，你爹盗过王陵？”
"他连自家祖坟都没放过…"苏离话音戛然而止。血碑星图突然投射到穹顶，映出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影正在开启青铜棺——那人穿着五十年代的干部装，腕间星象刺青却与江染的如出一辙。
冉风尘突然轻笑："终于藏不住了？"他指尖燃起狐火照亮江染惨白的脸，“江大小姐真以为，凭几坛雄黄酒就能盖住饕餮宿主的气味？”
心儿的墨斗线骤然收紧：“你是自愿成为饕餮容器的？”
"总比被家族当祭品强。"江染突然挥袖甩出毒雾，七条翡翠小蛇顺着峨眉刺窜向众人，“三百年前江家把阿雪炼成镇墓兽，现在轮到我了？”
混乱中血碑轰然炸裂，飞溅的兽骨片割破众人皮肤。心儿突然僵住，那些沾血的骨片正与她体内的千机纹共鸣。嫁衣在血雾中片片碎裂，露出背后完整的九尾噬月图。
"原来如此…"冉风尘的残魂突然凝实，伸手抚过她背后刺青，“阿雪把真正的镇兽令刻在你身上了。”
整座肉壁阵突然发出濒死的哀鸣，血泉倒灌进青铜巨鼎。苏离扒着残梁大喊：“要塌了！找生门！”
"生门在饕餮嘴里。"江染突然拽断玉牌锁链，饕餮纹路顺着伤口爬上脖颈，"但你们敢赌吗？"她笑得凄艳，张口时喉咙里传出兽类低吼。
心儿突然将冉风尘推向苏离："带他们走！"她背后九尾虚影暴涨，纵身跃入沸腾血泉，“该终结三百年的轮回了。”
"你疯了！"冉风尘的狐尾卷住她脚踝却被灼伤，“没有宿主，千机纹会…”
"会吃了九尾对吧？"心儿回眸一笑，金红瞳孔里流转着阿雪的剪影，"正合我意。"她挥刀斩断狐尾，坠入血泉的刹那，整座古墓响起三百个镇兽师的诵咒声。
苏离的铁锹突然被青铜棺吸住："棺材在开！"他死命拽着锹柄，“里头有东西要…”
棺盖轰然炸飞，沥青状黑液凝成九尾狐形。冉风尘突然咳出金红血块：“阿雪的本体！”
那黑狐却扑向江染，饕餮纹路与之交融成太极图。心儿的声音从血泉深处传来：“青龙在东，白虎在西，所有人站坎位！”
肉壁阵突然裂开条缝隙，月光如银练泻入地宫。冉风尘看着掌心浮现的嫁衣纹路，突然拽过苏离划破他手腕：“借点苏家血。”
"您这是闹哪出？"苏离的惨叫声中，血珠滴在青铜残片上竟化作星图。江染的饕餮纹同时暴起，与黑狐撕咬成一团。
心儿从血泉中冲天而起时，背后展开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。她双掌按在冉风尘与江染后背：“三百年前你们种下的因…“千机纹与饕餮纹同时暴涨，”…今日该结果了！”
整座贺兰山轰然震颤，雪峰上的守陵人同时望向东南。月光下，青铜巨鼎的虚影笼罩百里戈壁，鼎身铭文正是当年阿雪亲手刻下的镇兽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