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：暗河尸灯照旧盟

炼兽棺爆炸的气浪掀翻整片戈壁时，心儿听见耳畔呼啸的风声里裹着冉风尘的闷哼。她下意识攥紧手边的东西，却捞到半截青铜枝桠上挂着的碎布——是江染那件绣着饕餮纹的衣角，浸透了沥青般的黑血。
“闭眼！”
冉风尘的断喝在头顶炸响，九条狐尾突然收拢成茧将三人裹住。失重感持续了约莫半盏茶时间，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水流，心儿才意识到他们掉进了地下暗河。
"咳咳…这他娘是黄河改道了吗？"苏离吐出嘴里的泥沙，铁锹卡在石缝里吱呀作响。他摸出火折子吹亮，昏黄的光晕里突然映出张青灰色的脸，“妈耶！”
铁锹拍在水面溅起三尺浪花，那具浮尸却顺着水流慢悠悠漂走了。心儿甩出墨斗线缠住尸体的脚踝："别动，是三百镇兽师的尸首。"她指尖燃起符火，照亮暗河两岸密密麻麻的青铜灯台，“看灯油。”
冉风尘拧着滴水的衣袖走近，嫁衣纹路已经爬到下颌："人鱼膏？"他伸手要触灯芯，被心儿一鞭子抽开。
"是镇魂脂。"心儿割破浮尸的衣襟，露出里面暗红的膏体，"用活人魂魄炼的灯油，碰了会…"话没说完，苏离已经用铁锹撬了块膏体塞进牛皮袋。
“发财了！“苏离的眼睛在黑暗里发亮，”《淮南子》里说这玩意能…”
"能让你的舌头烂成腐肉。"冉风尘的狐尾卷走牛皮袋，"三百年前的玩意也敢乱碰？"他忽然侧耳倾听，“水里有东西。”
暗河突然沸腾般翻涌，无数浮尸立了起来。心儿甩出五帝钱钉住最近那具尸体的眉心：“是尸虱！苏离快上岸！”
"您倒是给指条路啊！"苏离扑腾着往灯台方向游，突然惨叫，“谁咬我屁股！”
冉风尘拎着他的后颈跃上石台："再吵就把你喂虱子。"九尾虚影扫过水面，炸起数丈高的尸块。腥臭扑鼻间，心儿突然指向对岸：“灯台排列像不像二十八宿？”
"更像烤羊肉串的签子。"苏离拧着湿透的裤腿，"等等，那个灯台是不是在动？"他抄起铁锹掷过去，金属碰撞声惊起一片绿莹莹的磷火。
磷火飘散处露出扇青铜门，门上饕餮纹的双眼镶着翡翠。心儿手腕的千机纹突然发烫："是活葬局的中枢！"她话音未落，冉风尘已经踏着浮尸跃到门前。
"需要祭品？"他抚过门环上的凹槽，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苏离。
"冉哥我贫血！"苏离死死捂住手腕，“刚放完血还没吃早饭…”
"用这个。"心儿抛来个小瓷瓶，"江染的血。"她盯着冉风尘瞬间僵硬的后背，“炼兽棺爆炸前，我取了她的心头血。”
暗河突然安静得可怕。冉风尘的嫁衣纹路爬上颧骨，在磷火下妖异如血：“你早知道她会自戕？”
"我早知道九尾宿主活不过三个甲子。"心儿将瓷瓶按进凹槽，青铜门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，“就像我知道，你背后那个封印阵其实是…”
门内迸发的青光吞没了她的话音。苏离刚要凑近，就被气浪掀了个跟头："这他娘是盗墓还是修仙啊？"他骂骂咧咧爬起来，突然愣住，“冉哥你背后…”
冉风尘反手摸到脊椎处凸起的封印阵，原本暗红的纹路此刻泛着金光。心儿擦燃符纸贴近观察：“有人在改写封印，看笔触…”
"是阿雪的镇兽诀。"冉风尘抓住她手腕，“你师傅到底是谁？”
暗河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，打断了他们的对话。苏离举着火折子往声源处照，差点摔下石台——二十丈外的水面上浮着具青铜棺，八条手腕粗的铁链将它锁在暗河中央。棺盖上密密麻麻钉着桃木钉，每根钉头都刻着镇兽师的生辰八字。
"三百镇兽师的血棺…"心儿的声音发颤，“原来师傅说的万兽冢真的存在。”
冉风尘的狐尾突然暴涨："不止。"他指向棺椁四周漂浮的青铜器，"那是苏家的星象仪，江家的饕餮樽…"嫁衣纹路蔓至眼尾时，他猛地捂住心口单膝跪地。
苏离突然惨叫起来。他腕间的星象刺青泛起红光，与血棺产生共鸣。心儿甩出墨斗线缠住他：“凝神！别被血棺…”
"晚了。"冉风尘咳出血沫，九尾虚影不受控制地扑向血棺，“阿雪把我们的因果都锁在这里了。”
青铜棺盖突然炸开，黑雾中伸出只缠满符咒的手。心儿看着那熟悉的翡翠扳指，终于喊出那个称呼：“师傅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