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：古茶道阴兵

皮卡在盘山道上颠出金属摩擦的哀鸣，辰阳攥着发烫的青铜碎片，掌心血符像团活着的火焰。老猫突然猛踩刹车，众人随着惯性撞在座椅靠背上，车灯照亮前方拦路的青石牌坊——"茶马遗风"四个阴刻大字正往下滴着黑水。
"这地界不该有茶道遗址。"林小鹿翻着手机卫星地图，指甲缝里的朱砂蹭得屏幕发红。她扎高的马尾垂下一绺碎发，在辰阳后颈晃得人发痒。
刀疤刘撕开右臂绷带，伤口渗出的血珠竟凝成蜘蛛形状："苗女，你给老子下蛊了？"他抄起匕首就要往阿彩脸上招呼，被老猫用洛阳铲架住手腕。四十岁的老土夫子手背青筋暴起，胸前的青铜片与辰阳手中残片共振出蜂鸣。
阿彩的银面具映着仪表盘蓝光："血契反噬，再动气就等着变人皮灯笼。"她摸出个竹筒倒出三条蜈蚣，活物顺着刀疤刘的伤口钻进去，鼓起的皮肤下顿时窜起数道游走的凸起。
辰阳盯着系统突然弹出的任务栏：【子时前找到镇魂客栈】。地图上蜿蜒的古茶道化作猩红脉络，某个节点正随着老猫胸前的青铜片频率明灭。他忽然注意到牌坊柱脚的青苔分布异常——本该喜阴的植物竟在背光面枯死大半。
"猫爷，您二十年前走过这条道吗？“辰阳用碎瓷片刮下石柱上的黑渍，腥臭味像是沤了百年的尸油。重生前的记忆里，父亲总爱在酩酊大醉时念叨"镇魂茶”，说那东西能让人看见阴间贩茶的骡队。
老猫的喉结滚动两下，缺指的手掌按住胸前青铜片："九二年发洪水，冲出来七具穿官靴的骷髅。"他踹开变形的车门，战术手电光扫过牌坊后的石阶，青石板缝隙里嵌着半截锈蚀的铃铛。
林小鹿的罗盘突然倒转，五帝钱挂链绷成笔直的线："地下有东西在动！"她话音刚落，整条古茶道突然震颤起来，石板下传来此起彼伏的铃铛声，像是千百只引魂铃同时摇响。
“躲开！”
辰阳拽着阿彩扑向路边灌木丛。只见三丈外的石阶轰然塌陷，尘烟中升起架包铜皮的马车。拉车的骡子眼窝里燃着青火，车厢帘布破成絮状，露出里头端坐的蜡尸——那具穿着清代官服的尸体正握着茶盏，盏中血水随着颠簸晃出涟漪。
"阴兵借道！"老猫往地上啐了口唾沫，摸出把糯米撒在众人头顶。刀疤刘手臂上的蜈蚣突然暴毙，黑血顺着指尖滴在石板上，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。
系统界面突然覆盖整个视野，辰阳看见地底纵横交错的甬道里，上百具这样的蜡尸正沿着固定轨迹移动。他摸到块刻着茶马符号的界碑，碑文在系统解析下变成可读文字——“戌时三刻，活人避让”。
阿彩突然扯下面具，露出半张爬满蛊虫的脸："有人改了风水局。"她咬破食指在石碑上画符，血线触到某个茶马符号时突然沸腾，“客栈在移动！”
仿佛印证她的话，前方浓雾里亮起盏飘忽的灯笼。木质阁楼像从地底生长出来，翘角飞檐上蹲着石雕的獬豸，兽瞳随着众人靠近缓缓转动。门楣匾额"归去来"三字缺了笔画，倒像是"魂去来"。
"贵客四位——"店门吱呀自开，穿对襟衫的老妪提着白灯笼迎客，发间别着的银梳缺了三根齿。辰阳注意到她绣花鞋上沾的不是泥，而是某种暗红色的结晶盐。
林小鹿突然掐住辰阳虎口，用唇语比划："看柜子。"只见柜台后的博古架上，七盏油灯摆成北斗状，灯油里泡着的分明是人指骨。老猫摸出枚铜钱掷向灯盏，钱币穿过火焰时突然熔成铜水。
"三更天还卖茶，不怕噎着？"刀疤刘踹翻条凳，伤口流出的黑血在地上汇成蛛网。老妪咯咯笑着露出满口金牙，齿缝里卡着缕灰白头发：“阴骡运茶，活人问路，死人歇脚——”
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，辰阳视线扫过老妪衣襟，在盘扣位置发现块眼熟的青铜残片。他正要动作，二楼突然传来木梯吱嘎声。穿长衫的账房先生举着烛台下楼，火光映亮他脖颈处的缝合线——针脚与义庄蛛人如出一辙。
"上等普洱，百年陈化。"账房袖口滑出把紫砂壶，壶嘴竟是个蜷缩的婴孩造型。阿彩突然甩出银针刺穿壶身，褐色液体喷溅在地板上，腾起的白烟里浮现出扭曲的人脸。
老猫的洛阳铲已抵住账房咽喉："你们掌柜的在哪？"他胸前的青铜片突然发烫，铲头在对方皮肤上烙出焦痕。辰阳趁机摸向老妪衣襟，指尖刚触到青铜片，整座客栈突然倾斜四十五度。
博古架上的油灯齐齐炸裂，蜡油裹着人骨滚落满地。辰阳在失重中抓住楼梯扶手，听见系统提示音：【检测到移魂阵】。他抬头看见天花板浮现血色八卦，乾位赫然镶着块青铜残片。
"接着！"林小鹿抛出朱砂绳缠住横梁，五帝钱在绳结处燃起青火。辰阳借力荡向乾位，青铜残片在触及掌心血符的刹那，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：“别碰客栈的茶！”
记忆如潮水涌来——五岁的自己蜷缩在柜台下，看着父亲将青铜片按进账本。穿长衫的客人举起茶碗，茶汤里浮着片带刺的绿叶，那纹路与此刻天花板上的八卦图完全重合。
"小心！"阿彩的尖叫把辰阳拽回现实。账房先生的脸皮正在剥落，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质面孔。老妪的白灯笼爆成火球，引燃了梁柱上悬挂的干尸，焦臭味混着陈茶气息令人作呕。
辰阳抠下青铜残片的瞬间，整座客栈开始坍塌。系统地图突然更新，显示地底有条暗道直通山腹。他拽着林小鹿跳进突然出现的地洞，身后传来刀疤刘的咒骂和老猫的洛阳铲破空声。
暗道石壁淌着腥甜黏液，辰阳的战术手电照出壁上浮雕——明代官兵正押送茶队，骡马背上摞着的不是茶砖，而是裹着油纸的尸块。林小鹿突然踉跄着抓住他胳膊：“有东西在吸阳气。”
阿彩的银面具在黑暗中泛着微光："是茶魄。"她摸出个陶罐摔碎在脚边，涌出的尸蟞瞬间被无形之物吞噬，“快走！前面有镇魂井！”
众人连滚带爬冲出暗道，眼前豁然开朗。直径十丈的天坑中央矗立着八角井台，每根石柱都雕成被铁链束缚的茶农模样。井口飘出的白雾在半空结成云盖，隐约可见其中闪烁的青铜光泽。
老猫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，胸前的青铜片竟自动飞向井口。辰阳的系统界面疯狂闪烁，父亲年轻时的影像与眼前场景重叠——二十年前的同个位置，父亲手中的洛阳铲正插在井沿封印处。
"原来是你爹封的井。"阿彩抹去嘴角血渍，银面具彻底碎裂，露出底下被蛊虫啃食的脸，“血契要解，得用至亲的…”
她话未说完，井中突然伸出条裹着茶渣的巨臂。辰阳看清那是由无数茶饼压缩成的怪物，每片茶叶都嵌着张痛苦的人脸。系统弹出最后一道提示：【镇魂井倒计时00:59:59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