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：人面蛛巢

七月半的月亮像块发霉的铜镜，辰阳蹲在皮卡车斗里颠簸，后槽牙咬着的半截烟头随车身摇晃。林小鹿缩在副驾驶啃指甲，牛仔短裤上沾着三天前在古戏台蹭到的尸油，结痂后泛着青黑色。
"阳子！"老猫突然从驾驶座探出头，刀疤在月光下泛着银灰，“前头有拦路棺！”
车灯劈开浓雾，照出横亘在盘山道中央的柏木棺材。棺盖裂开半尺宽的缝，露出里头猩红的内衬。辰阳跳下车时闻到股甜腻的腐臭味，系统界面自动弹出警告：【百年养尸棺，忌见月光】。
刀疤刘用匕首撬开棺钉，四十岁的莽汉总爱把战术背心当外套穿，后颈的萨满图腾纹身沾着暗红血渍："空的？"他啐了口唾沫，刀刃在棺材内壁刮出深褐色的粘液。
"退后！"林小鹿的罗盘突然在腰间震动，五帝钱挂链缠住她手腕，"棺材底下有东西在动！"话音未落，柏木棺材突然弹起半米高，数百条灰白藤蔓从底部窜出，缠住刀疤刘的右腿就往悬崖拽。
辰阳扑过去抓住刀疤刘的皮带，系统在视网膜投射出藤蔓结构图——每条藤蔓末端都是张人脸，五官随着挣扎扭曲变形。老猫的洛阳铲劈断三根藤蔓，断口喷出的黑血溅在挡风玻璃上，滋滋冒着青烟。
"是人面蛛！"阿彩从后座甩出苗银铃铛，二十岁的苗女巫医总戴着半张银面具，“快烧它们天灵盖！”
辰阳摸出打火机才发现是林小鹿送的生日礼物，金属外壳刻着歪歪扭扭的"出入平安"。火苗蹿起的瞬间，系统突然弹出操作指南，他顺势将火焰按在最近的人面蛛口器上。
"吱——"尖锐的嘶鸣震得众人耳膜生疼。燃烧的人面蛛疯狂扭动，藤蔓组成的躯体在月光下蜷成焦黑的问号。刀疤刘趁机斩断缠腿的藤蔓，裤管被腐蚀出蜂窝状的破洞。
棺材轰然坠入悬崖的刹那，辰阳看见棺底用朱砂画着镇魂符，符咒中央嵌着半块青铜碎片——正是他们在溶洞带出来的那种。系统地图突然锁定悬崖下方某处，红点标注着【青铜残片·叁】。
"绕不过去了。"老猫把汗衫下摆塞进裤腰，露出腰间别着的三把洛阳铲，“山坳里是座百年义庄，听说守庄人养着活人俑。”
林小鹿突然扯住辰阳衣角："你听。"夜风裹来断断续续的唢呐声，夹杂着纸钱燃烧的焦糊味。盘山道拐弯处，两盏白灯笼在槐树枝头摇晃，照亮匾额上剥落的"义庄"二字。
义庄院墙爬满手腕粗的紫藤，叶片间垂落着上百个蚕茧般的灰白物。辰阳凑近细看，系统突然放大图像——每个茧里都裹着具干尸，枯黄的面皮上画着戏子般的浓妆。
"迎客礼挺别致啊。"刀疤刘用匕首戳破个茧壳，干粉状的骨灰簌簌落下。老猫突然拽住他后领："别碰！"话音未落，破茧里突然窜出巴掌大的花斑蜘蛛，八只复眼泛着幽蓝荧光。
阿彩的银铃铛响得急促："是人面蛛母！"她甩出七根银针钉住蜘蛛，针尾的苗文符咒突然燃起绿火。燃烧的蜘蛛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，引得满墙茧壳齐齐颤动。
义庄正厅的门轴吱呀作响，阴风卷着纸钱灰扑在众人脸上。辰阳被呛得眯起眼，系统界面突然覆盖整个视野，将昏暗厅堂解析成透视结构图——十二具黑漆棺材呈八卦阵排列，每具棺底都连着地下暗河。
"贵客临门，有失远迎。"沙哑的嗓音从房梁飘下。穿寿衣的老头倒吊着垂下身子，皱巴巴的脸几乎贴到辰阳鼻尖。他手中的纸灯笼突然爆燃，映出嘴角缝合的黑线。
林小鹿的罗盘指针疯狂打转："是活尸！"五帝钱挂链突然绷直，指向老头心口位置。辰阳注意到对方寿衣第三颗盘扣闪着青铜光泽，正是系统标注的残片位置。
"拿命来换。"老头猛地张开嘴，缝合线崩断的瞬间，密密麻麻的蜘蛛幼崽从喉咙里喷涌而出。刀疤刘挥刀斩断蛛群，刀刃砍在棺材板上溅起火星：“老猫！开棺！”
老猫的洛阳铲插进棺盖缝隙，四十年的腕力青筋暴起。棺盖掀开的刹那，浓绿毒雾喷涌而出，辰阳被系统提示拽着扑倒在地。毒雾触及房梁悬挂的纸扎人，彩纸瞬间融化成粘稠的糖浆。
"咳咳…是痋术！"阿彩用苗语念咒，银面具边缘渗出黑血。辰阳在毒雾中眯着眼，看见棺材里躺着具女尸，面颊上画着与茧中干尸相同的戏妆。女尸双手交叠处，青铜碎片正嵌在指骨间。
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：【子母尸蛊触发】。辰阳转头看见老头寿衣下的躯体开始膨胀，缝合处钻出无数蛛腿。林小鹿的朱砂绳缠住女尸脖颈，绳结触到青铜碎片的瞬间，整具尸体突然睁眼。
"归墟…"女尸的喉管振动发出金属摩擦声，辰阳背包里的青铜残片突然发烫。系统界面弹出他从未见过的文字，视网膜像被灼烧般疼痛。老猫的洛阳铲劈向女尸天灵盖，铲头却被青铜碎片吸住动弹不得。
刀疤刘突然惨叫。众人转头看见他右臂爬满蓝纹蜘蛛，皮肤下隆起鸡蛋大小的鼓包。阿彩甩出银簪扎在他曲池穴，黑血顺着簪身的血槽喷出三尺高：“蛛蛊入心就完了！”
"东南巽位！"辰阳根据系统标注的弱点提示，抄起供桌上的铜烛台砸向八卦棺阵。烛台撞击棺椁的脆响在厅内回荡，十二具棺材同时炸裂，尸块混着毒虫如暴雨倾泻。
老头膨胀成三米高的蛛人，缝合线全部崩裂，露出体内纠缠的青铜锁链。系统突然发出刺耳鸣叫，辰阳视野里的文字开始重组，最终定格成【系统核心组件回收进度30%】。
"接住！"林小鹿抛来染血的朱砂绳。辰阳凌空接住的瞬间，系统弹出操作动画。他踩着翻倒的棺材跃起，将绳子套在蛛人颈部的青铜环上。老猫默契地掷出洛阳铲，铲头卡住青铜环的缺口。
阿彩咬破舌尖喷出血雾，苗语咒文震得房梁积灰簌簌下落。蛛人体内的青铜锁链突然收缩，将怪物拽向女尸所在的棺材。辰阳趁机抠下女尸手中的青铜碎片，皮肤触到碎片的刹那，二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涌入——
五岁的自己蹲在当铺后院，看父亲将同样纹路的青铜片埋进青砖下。父亲的手在发抖，砖缝里渗出的黑血染红了牡丹绣鞋…
"当心！"刀疤刘的吼叫把辰阳拽回现实。蛛人炸开的腹腔里飞出上千只人面蜘蛛，像团蓝雾笼罩整个义庄。系统界面突然变成深红色，倒计时开始三分钟读秒。
老猫撕开汗衫露出胸口的青铜片，那物件此刻与辰阳手中的碎片产生共鸣，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。林小鹿扯下五帝钱按在女尸眉心，铜钱突然熔化成液态，渗入尸体七窍。
"走水啦！"刀疤刘踹开后窗。众人鱼贯跃出时，义庄房梁轰然倒塌，烈焰中传出蛛人最后的哀嚎。辰阳攥紧发烫的青铜碎片，看见系统提示更新：【获得记忆碎片·壹】。
皮卡冲出百米开外，后视镜里映出冲天火光。林小鹿突然抓住辰阳手腕："你流血了。"他低头看见掌心被青铜碎片割破的伤口，血液正沿着碎片纹路形成诡异的符咒。
阿彩的银面具突然裂开道缝："这是…血契？"她沾了点辰阳的血抹在眼皮上，再睁眼时瞳孔已变成竖线，“他在你身上种了蛊！”
老猫猛打方向盘避开落石，胸前的青铜片跟着急转弯的惯性晃动：“谁？”
辰阳盯着掌心血符，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父亲年轻时的照片。二十年前的影像资料里，父亲手中的洛阳铲柄端，赫然镶着同样的青铜碎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