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：油坊生死簿

辰记油坊的桐油灯盏噼啪爆出火星，老猫踉跄着撞翻八仙桌上的算盘。柜台后拨弄珠子的账房先生抬起头，青灰长衫上沾着凝固的茶油渍，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与老猫有七分相似。
"爹？"老猫的缺指手按在柜面铜钱纹上，"您不是八九年就…"四十岁的土夫子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，账房先生的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碎屑，那是陈年朱砂混着人血的颜色。
林小鹿的五帝钱突然从腰间崩落，在地砖上滚出诡异的弧线："时辰不对！"地师盯着柜台后的黄历——民国三十七年六月初七，正是辰家买下油坊的日子。
辰阳的系统界面突然覆盖整个视野，油坊三维图在视网膜上重组。他看见二楼储藏室的横梁结构异常，十六根柏木梁中混着根泛青的阴沉木。虚拟光标锁定柜台后的黄铜镇纸，放大后照出镇纸底部刻着的"甲子"印记。
"掌柜的。"阿彩突然甩出三枚银针钉在门槛上，“您这油坊里，可有二十斤装的山茶油？”
苗女的靛蓝裙摆扫过门槛，银镯碰撞声里，账房先生拨算盘的手突然停滞。辰阳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青铜戒指，戒面纹路与系统界面边缘的装饰如出一辙。
"要现榨的。"辰阳接话时摸到柜台边缘的凹痕，系统提示弹出：【油槽机关触发点】。他佯装擦拭柜台，手指按着凹痕纹路滑动，“最好是辰时三刻压榨的。”
账房先生浑浊的眼珠突然转动，脖颈发出生锈铰链般的声响："客官识货。"青灰长衫袖口垂下条红绳，绳头拴着把青铜钥匙，“后院地窖，第三口油缸。”
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，系统突然响起刺耳鸣叫。辰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，重生前被青铜棺盖压碎肋骨的剧痛突然袭来。他看见地窖木梯上布满抓痕，最深那道划痕里嵌着片带血的指甲盖。
"我打头阵。"老猫夺过煤油灯，缺指的手在颤抖。灯影摇晃间，辰阳瞥见他后颈鼓起个核桃大的肉瘤，表面布满青紫血管——那形状竟与柜台后的黄铜貔貅摆件一模一样。
地窖霉味里混着腥甜，林小鹿突然拽住辰阳衣角："看油缸！"五口陶缸沿墙排列，第三口缸盖上的封泥印着北斗七星。阿彩的银针在缸口划出火星，封泥簌簌剥落时，辰阳的系统突然标注出缸底暗格。
“小心！”
老猫的警告迟了半拍。缸盖掀开的刹那，粘稠黑油突然翻涌，裹着具蜷缩的干尸浮出油面。辰阳的喉结上下滚动，那具干尸的左手无名指位置，赫然套着枚青铜戒指。
"这是我…"老猫的煤油灯摔在地上，火苗舔舐着干尸的衣角，“我爹下葬时穿的寿衣！”
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两张重叠的解剖图，辰阳的瞳孔剧烈收缩。虚拟影像显示干尸颅骨内部嵌着块青铜片，与系统主界面核心模块的形状完全吻合。他伸手去碰缸沿，指尖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。
"别动！"阿彩的银丝缠住他手腕，“油里掺了蛊！”
苗女扯开银丝末端系着的铃铛，清脆响声里，黑油表面浮起密密麻麻的虫卵。林小鹿的五帝钱突然悬浮半空，组成个残缺的八卦阵：“是子母噬魂蛊！快封缸！”
辰阳的系统突然强制启动任务模式，红光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刺目提示：【取得青铜密钥】。他盯着干尸指间的戒指，突然抓起旁边油勺舀起黑油泼向墙壁。
"你疯了？"老猫被溅了满身油污。
黑油接触砖墙的瞬间，砖缝里突然渗出暗绿汁液。辰阳的系统地图同步更新，显示出墙内中空的夹层结构。他抄起墙角铁锹猛砸砖墙，锈蚀的金属与青砖碰撞出火星。
"夹层里有东西！"林小鹿的五帝钱突然贴墙游走，“是…是账簿！”
砖墙轰然坍塌时，辰阳看清了藏在夹层里的樟木箱。箱盖铜锁已经锈死，锁眼形状与柜台镇纸底部的"甲子"印记严丝合缝。阿彩的银针突然刺入锁眼，苗女手腕翻转间，青铜簧片发出清脆的断裂声。
"民国三十六年…"老猫颤抖着翻开账簿，“这不是油坊的账！”
泛黄的纸页上画满诡异符号，某页夹着的照片让辰阳瞳孔骤缩——二十八岁的辰墨生站在油坊门前，身后跟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。系统突然放大照片背景，照出门楣阴影里挂着的青铜铃铛，铃舌形状正是密钥模块。
"铃铛还在！"辰阳转身冲向楼梯，“在门楣上！”
阿彩的银丝缠住横梁借力跃起，苗女指尖刚触到铃铛，整座油坊突然剧烈震颤。柜台后的账房先生发出非人的嘶吼，青灰长衫下伸出森白骨爪。老猫的缺指手突然掐住自己喉咙，后颈肉瘤爆开喷出黑血。
"是傀儡蛊！"林小鹿甩出五帝钱击退扑来的干尸，“账簿里有控蛊符！”
辰阳的系统界面疯狂闪烁，虚拟地图显示油坊正在空间扭曲。他攥住晃动的门框，看见街道对面的黄包车夫摘下草帽——那张布满尸斑的脸，正是重生前在将军墓里见过的守墓人。
"撕掉控蛊页！"阿彩的银刀划破账簿，“快！”
辰阳的指尖刚触到画符的纸页，系统突然弹出父亲年轻时的影像。二十八岁的辰墨生正在油坊地窖绘制阵法，阵眼位置摆着个青铜匣——正是系统核心的放大版。
"不能撕！"辰阳突然抢过账簿，“这符连着阵眼！”
油坊地板突然塌陷，众人坠入漆黑的油池。辰阳在粘稠液体中挣扎时，系统界面亮起幽蓝光芒。虚拟光标指引他抓住池底铁链，拽动的瞬间，整池黑油突然退去，露出底部青铜浇铸的七星盘。
老猫的咳嗽声在黑暗中响起：“这盘子…我爹棺材里也有！”
辰阳摸到七星盘中心的凹槽，形状与青铜铃铛完美契合。当他把铃铛按进凹槽时，系统提示音突然变成苍老的叹息：【密钥验证通过】。
青铜盘缓缓升起，托着本皮质册子。辰阳翻开册子时，煤油灯突然自燃，火光照亮扉页的朱砂批注——“辰氏问命录，甲子年重订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