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：尸斑褪尽

乌篷船破开暗河血雾，船头青灯在浪涌中纹丝不动。张砚右臂龙纹突然发出骨裂般的脆响，覆盖在蛟龙骨碑上的金漆簌簌剥落。林疏影的阴阳眼被强光刺痛，恍惚看见船头老者的虚影与镇水碑之间连着七根透明丝线——每根丝线都系着枚带豁口的铜钱。
"爷爷......"张砚刚向前半步，脚下青砖突然塌陷。描金漆棺里的头盖骨如活鱼般弹跳起来，在天灵盖碎裂声里拼成半幅人面图腾。黑猫炸毛跃上林见深肩头，九尾缠住他欲掏符咒的手。
"别动！"林见深按住侄女颤抖的肩膀，断眉处的旧伤裂开血口，"这是阴契牵魂术，活人碰了铜钱线就会变成摆渡人的替身。"
船头老者虚影突然抬手，龟甲罗盘腾空而起。盘面磁针竟是由八十一个头盖骨粉末熔铸而成，此刻正指向张砚眉心。暗河水突然倒流，裹挟着青铜碎片在船头聚成香炉形状，三根人骨香无火自燃。
"甲子年七月半，子时三刻。"老者虚影开口竟带着周玄策的腔调，"张氏第七代传人张守义，亲手将嫡孙的生辰刻在镇水碑上。"
张砚后颈的灼痛突然转移至心口，囚龙印自发飞出，在香炉上方凝成金锁形状。林疏影突然抓住他手腕："你爷爷的残魂被周玄策炼成引魂香了！那些铜钱线在偷换命格！"
黑猫突然跃入暗河，幽蓝火焰在逆流中烧出条荧光水路。苏青梧与周明玥融合的残魂突然从玉珏中分离，两道虚影各执半截红绸缠住乌篷船的桅杆。周明玥发间的翡翠簪突然炸裂，露出藏在簪芯的槐木签。
"原来如此！"林见深夺过槐木签插进六合盘，"周家当年用翡翠簪偷藏了半块槐木令，这才是打开镇水碑的钥匙！"
描金漆棺突然竖立，八十一个头盖骨拼成的人面图腾张开嘴。暗河里漂浮的青铜碎片被吸入口中，在獠牙碰撞声里熔成柄刻满巫文的短刀。张砚右臂龙纹突然暴长三寸，化作龙爪握住短刀。
"乾坤借法，巽风为引！"林疏影将血抹在阴阳眼上，铜镜碎片映出船底真相——乌篷船竟是由上百块槐木令拼成的棺椁，每道缝隙都渗出黑血。
短刀刺入船头青灯的瞬间，三盏灯同时爆出绿色火球。老者虚影痛苦地捂住胸口，龟甲罗盘上的铜钱线根根断裂。张砚看见爷爷真正的残魂从香炉里浮出，苍老的手指点向蛟龙骨碑上的逆鳞。
"砚儿，斩断龙骨第七节！"残魂的声音混着骨裂声，"当年周家先祖就是在那处刻下换命咒......"
龙爪短刀刺入逆鳞的刹那，整条暗河突然静止。悬浮的水珠里浮现出民国年间的画面：穿长衫的周玄策正将襁褓递给张守义，婴儿后颈的龟甲咒泛着血光。林疏影的铜镜突然映出惊人真相——那襁褓里竟蜷缩着两只连体婴。
"周文少爷的胞妹......"周明玥的残魂突然发出悲鸣，"原来老爷把我的女儿也......"
蛟龙骨碑轰然炸裂，无数槐树根须从碑座涌出。黑猫的九尾暴涨，尾尖分别钉住九处涌泉穴。当张砚的龙爪扯出第七节脊骨时，整条暗河开始急速干涸，露出河床底部密密麻麻的青铜瓮。
"戊寅亥时瓮。"林见深用桃木剑挑开最近的瓮盖，"这是养尸瓮！周家把历代的......"
话未说完，瓮中突然伸出青黑手臂。腐烂的指尖捏着枚翡翠耳坠，与苏青梧残魂佩戴的款式完全相同。周明玥的残魂突然扑向尸手，虚影与尸体融合瞬间，那具百年湿尸竟睁开猩红双眼。
"原来我的玥儿在这里。"湿尸发出周玄策的声音，脖颈处浮现槐木令纹路，"好女婿，该把囚龙印还给周家了。"
张砚的龙纹右臂突然反向扭曲，短刀不受控地刺向林疏影。黑猫咆哮着撞偏刀锋，九尾缠住湿尸的瞬间被腐毒灼伤。林见深突然咬破舌尖，将精血喷在六合盘上："疏影，快用往生烛！"
林疏影从袖中掏出半截雕花银烛，烛泪竟是朱砂混着骨粉。当烛火触及养尸瓮的瞬间，八百口青铜瓮同时发出哀嚎，瓮身浮现出与头盖骨相同的生辰咒文。
"没用的。"湿尸抬手招来乌篷船残骸，"从你爷爷接过那个婴孩起，囚龙印就注定要......"
蛟龙脊骨突然自发飞向龟甲罗盘，在磁针转动声中重组成柄青铜钥匙。张砚耳畔响起爷爷最后的嘱咐："去老宅井底......真正的镇物在......"
暗河彻底干涸的刹那，众人跌入井口状的深渊。坠落中张砚看见井壁刻满镇水符咒，每道符文的收笔处都缀着枚带血乳牙。周明玥与苏青梧的残魂突然合力托住众人，融合的虚影在罡风中渐趋透明。
"记住......翡翠镯和槐木令......"残魂的声音被井底阴风吹散，"本就是同一根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