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3章：守灯奴

甬道深处传来细碎铃音，潮湿石壁上凝结的露珠折射幽荧的银光。张砚的后背紧贴凹凸不平的岩壁，囚龙印的金线在掌心缠绕成北斗形状，却始终无法凝聚成型。林疏影耳后的胎记渗出青色血珠，在黑暗里划出萤火般的轨迹。
"是翡翠蛛丝。"幽荧的九尾扫过岩壁，银毛粘住几缕发光的细丝，"这些蛛网能吞噬记忆。"
前方三丈处突然亮起青绿色火光，两盏人皮灯笼悬在青铜门两侧。灯笼表面用金粉勾勒着狐首图案，灯芯竟是蜷缩的婴孩骸骨。骸骨胸腔内燃着幽蓝火焰，将门环上的饕餮纹映得狰狞可怖。
麻衣老妪的槐木杖重重顿地："这是守灯奴的地界。"她脖颈的九尾刺青泛起蓝光，狐尾纹路竟与人皮灯笼的图案完全吻合，"活人进门前，需用囚龙印破虚妄。"
张砚的指尖刚触到门环，青铜饕餮突然张口咬来。囚龙印金线瞬间绞住兽首，却在蛛丝缠绕下寸寸崩裂。林疏影的铜钱剑突然脱手，剑尖刺入门缝："坎位生门，破！"
铜钱炸开的瞬间，门内涌出腥臭雾气。十八盏人皮灯笼次第亮起，照亮个圆形祭坛。坛中央立着九尺高的青铜灯树，每根枝杈都挂着翡翠蜘蛛，蛛腹鼓胀如孕妇肚皮。
"翡翠蜘蛛阵......"林疏影的胎记突然灼烧，青色血液滴落地面，"这些蜘蛛在吞吃活人生魂！"
幽荧的九尾炸开银芒，月相印记照亮祭坛底部。那里堆叠着数十具干尸，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插着翡翠细管，管中流动的青色液体正源源不断输向灯树。
"二十年前的孕妇。"麻衣老妪的刺青爬上脸颊，"周玄策用她们的胎盘血养蛛。"
张砚的囚龙印突然暴长，金线刺入最近那具干尸。腐肉剥落的刹那，露出尸身下压着的青石碑——"周氏养魂冢"五个篆字泛着血光，碑面刻满婴孩脚印。
"小心！"幽荧的利爪扫开突然袭来的蛛丝。灯树上的翡翠蜘蛛同时苏醒，蛛腹裂开露出人面。那些人面竟与周素文有七分相似，正齐声诵念晦涩咒文。
林疏影的铜钱剑突然调转方向，刺向自己耳后胎记："用我的血破阵！"青色血瀑浇在灯树上，翡翠蜘蛛发出惨叫。蛛丝编织的记忆幻境轰然破碎，露出祭坛真容——那竟是放大版的狐仙庙正殿藻井！
麻衣老妪的槐木杖突然插入地缝："这才是真正的双生契祭坛。"杖头铜铃震落积灰，露出地砖下的血槽。槽中流淌的青色液体，与干尸体内的完全一致。
幽荧的月相印记聚焦血槽尽头，那里立着尊三头六臂的青铜像。神像左手托着玉雕胎盘，右手握着半块囚龙印，胸前悬挂的长命锁刻着周张两姓。
"是换命棺的原型。"张砚的囚龙印不受控地飞向神像，金线在长命锁上勾出北斗纹路，"这些血槽在模仿脐带......"
话音未落，灯树突然倾斜。翡翠蜘蛛坠地炸裂，蛛丝裹着青色液体凝成个透明人影。那人影逐渐凝实，竟是二十年前的周玄策！
"好侄儿，认得这个吗？"幻影举起手中的玉雕胎盘，八十一片翡翠同时亮起，"你爹当年就是用这个，换了我的命格。"
林疏影的铜钱剑突然发出悲鸣，剑身浮现苏青梧的残影："疏影，毁掉神像的眼睛！"
幽荧的九尾卷住两人跃上祭坛，月相印记照亮神像瞳孔——那里镶嵌着两枚翡翠，分别刻着"砚"和"影"字。麻衣老妪的刺青突然离体，化作九尾狐影扑向神像："这是命格樽！"
周素文的冷笑从地底传来："现在发现太迟了。"祭坛突然塌陷，血槽中的青色液体倒灌。张砚的囚龙印金线缠住灯树枝干，却被突然现身的守灯奴切断。
那是个浑身缠满蛛丝的老者，眼眶里嵌着翡翠蜘蛛。他的皮肤与青铜灯树融为一体，右手化作灯油勺，舀起青色液体泼向众人："祭品该归位了......"
幽荧的利爪撕开蛛网，月相印记在老者胸口映出北斗伤痕："是当年失踪的守墓人！"
林疏影的胎记彻底撕裂，青色血瀑浇在神像脚背。铜钱剑刺入血槽的刹那，整座祭坛响起婴儿啼哭。麻衣老妪的槐木杖突然炸裂，九尾刺青重新爬回脖颈："快！用囚龙印点灯！"
张砚的手掌按向神像胸口，囚龙印金芒顺着血槽逆流。灯树突然爆发刺目青光，每盏翡翠蜘蛛都映出段记忆残片——二十年前的雨夜，周玄策正将玉雕胎盘按进孕妇腹部，而那个孕妇的耳后，赫然生着青莲胎记！
"母亲......"林疏影的铜钱剑当啷落地。
幽荧的九尾突然卷住神像脖颈，月相印记聚焦翡翠瞳孔："镜中花，水中月，破！"银芒炸裂的瞬间，神像双目迸射血光。周素文的幻影从血光中跌落，手里攥着半块囚龙印。
"原来你才是换命契的载体！"张砚的龙爪刺向周素文心口，却穿透虚影击中青铜灯树。树身裂开的刹那，露出内部蜷缩的连体婴尸——那正是二十年前被分割的双生子！
麻衣老妪的刺青突然暴长，九尾狐影吞没整个祭坛："双生契要反噬了！"
地底传来剧烈震动，血槽中的青色液体凝成巨茧。茧内传出心跳声，每声都震得人皮灯笼爆裂。幽荧的九尾炸开银芒，裹住众人撞向青铜门。门环饕餮突然活过来，利齿咬住林疏影的衣角。
"砍断它！"张砚的囚龙印金线绞住兽首。林疏影的铜钱剑刺入饕餮左眼，青色液体喷溅而出。麻衣老妪突然呕出黑血，九尾刺青黯淡无光："快走！守灯奴要醒了......"
众人跌出青铜门的刹那，整座祭坛轰然坍塌。血茧中伸出只缠满红绳的巨手，指尖挂着苏青梧的翡翠耳坠。幽荧的月相印记最后一次照亮深渊，映出周素文正在血茧上书写生辰八字的画面。
"他要把双生契转移到......"林疏影的嘶喊被剧烈爆炸声淹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