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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:归山迷局

龙脊 贪婪的土豆 2025-04-01 22:49
奚山将姜晚护在身后,后腰抵住摇摇欲坠的博古架。归山堂的飞檐在雨中模糊成剪影,檐下悬着的艾草早已腐烂发黑,门框两侧新贴的桃符却渗着血珠。周昌明站在门槛内侧,青玉扳指映着堂内烛火,竟照出扳指内部游动的黑气。
"三年前你救老周时,可曾想过他亲哥哥会变成这副模样?"周昌明用扳指叩击门框,木纹里突然钻出无数白蚁,“归山堂的风水局当真精妙,竟能把’龙脊分金’的煞气转为养尸地。”
姜晚的银镯擦过奚山手背,冰凉触感让他清醒三分。堂内格局与记忆截然不同——原本供奉着三清像的神龛变成倒置的八卦镜,货架上的罗盘指针全部指向西南,就连常年悬挂的桃木剑也换成把生锈的杀猪刀。
"小心东北角的瓦罐。"姜晚压低声音,鬓角沾着地宫带出的青苔。奚山瞥见神龛下方堆着七个陶瓮,每个瓮口都贴着褪色的"囍"字,细看才发现那些红纸是用血写的。
周昌明突然抬脚踹翻最外侧的陶瓮。骨碌碌滚出来的竟是半截人形木偶,穿着褪色的戏服,脖颈处缠绕着褪色的红线。木偶空洞的眼眶对准姜晚,红线突然绷直如弦,扯着木偶朝她扑来。
"是牵丝傀儡!"姜晚甩出油纸伞,伞面旋转着割断红线。木偶摔在八仙桌上,撞翻盛着糯米的青瓷碗。雪白米粒触到木偶瞬间变黑,竟爬出指甲盖大小的黑甲虫。
奚山抓起柜台上的铜钱剑劈向虫群。剑身沾到黑虫竟发出烙铁入水的嗤响,腐臭味中,他看清剑柄刻着的"镇"字已被改成"养"字。周昌明的笑声从梁上传来,抬头看见他倒挂在房梁,青玉扳指垂落的黑气正渗入瓦片缝隙。
"归山堂的房梁是百年老槐木所制,最宜养魂。"周昌明指尖的黑气突然凝成细针,直刺姜晚眉心,“你母亲的残魂还在我这儿做客呢。”
姜晚的银镯突然炸开,九节银环在空中组成莲花阵。黑气细针撞上银莲迸溅火星,照亮梁柱上密密麻麻的刻痕——正是茶厂拓片缺失的"龙脊分金"后半段。奚山趁势跃上柜台,桃木剑挑破悬在空中的八卦镜,镜面碎裂时掉出半张泛黄的婚书。
"甲子年七月十五…"姜晚接住婚书残页,瞳孔骤缩,“这是我父母…”
"惊喜吗?"周昌明翻身落地,青玉扳指裂开蛛网状细纹,“当年你父亲为破镇水司秘术,亲手把你母亲封进鎏金棺。如今风水轮转,该轮到女儿接替阵眼了。”
暴雨突然灌入天井。奚山发现雨水在青石板上汇成逆流漩涡,八仙桌的四条腿正缓慢陷入地底。姜晚拽着他退到神龛旁,油纸伞撑开时伞骨弹出七枚铜铃,铃声竟逼退蔓延的黑甲虫。
"坎位走巽,踏离火位!"姜晚突然推了奚山一把。他踉跄着踩到某块地砖,整面东墙应声翻转,露出藏在夹层里的青铜水钟。钟摆刻着十二生肖,此刻全部指向寅时三刻。
周昌明的脸色终于变了。他袖中飞出三张黄符,符纸遇水却变成活物般的纸人。纸人们手执钢针扑向水钟,被貔貅凌空咬成碎片。奚山趁机挥剑砍断钟摆,青铜碎裂处涌出暗红液体,竟带着浓重的铁锈味。
"这是…"姜晚沾了点液体在指尖揉搓,“镇水司的’锁龙涎’!”
话音未落,整座归山堂剧烈震颤。原本陷入地底的八仙桌轰然升起,桌面浮现出完整的老城地图。奚山看到茶厂位置亮起血光,与归山堂、青牛山形成三角煞局,每个顶点都连着细如发丝的红线。
"三煞聚阴。"姜晚的银镯重新拼合,镯面浮现出星宿图,“周昌明把老城改造成了养尸阵,茶厂是阵眼,青牛山是尸源,而归山堂…”
"是阵枢。"奚山剑尖挑起婚书残页,纸面在雨中显出水波纹路,“你父母当年用婚书作契,把归山堂的气脉与全城风水相连。周昌明要逆转阴阳,必须同时破坏三处阵基。”
周昌明突然狂笑起来,青玉扳指彻底碎裂,露出藏在里面的血红玉石。他将玉石按在胸口,皮肤下顿时凸起蚯蚓状的血管:“晚了!茶厂的鎏金棺已经吸够阴气,青牛山的将军墓也…”
破空声打断了他的炫耀。姜晚的油纸伞尖刺穿周昌明手腕,伞骨中弹出的铜钱精准击中血红玉石。周昌明惨叫后退,撞翻神龛下的陶瓮,六个完好的瓦罐同时炸裂,涌出的却不是傀儡,而是粘稠的黑水。
"是养尸液!"奚山扯着姜晚跃上房梁。黑水触地即燃,幽绿火苗中浮现出数十个扭曲人影。貔貅发出威胁的低吼,金瞳照亮梁柱刻痕——那些"龙脊分金"的纹路正在缓慢流动,如同苏醒的血管。
姜晚突然扯断银镯上的红绳。九节银环坠入火海,竟在黑水上铺出条银光小径。她拽着奚山跳下房梁,靴底刚触到银光,四周景象突然扭曲。熊熊烈火变成飘摇烛光,焦黑的地砖恢复成原本的青灰色,柜台上的铜钱剑也变回桃木剑模样。
"他篡改了归山堂的风水眼。"姜晚抹去鼻血,指着天井中央的青铜香炉,“真正的阵枢在那里。”
周昌明的身影在火海中若隐若现。他胸口嵌着血红玉石,双手各执三根钢针,针尾拴着的红线连着六个方位。奚山注意到每根红线末端都系着木偶,正是茶厂见过的阴童子模样。
"坎水生门!"姜晚突然推了奚山一把。他借势滚到香炉旁,炉内积灰突然腾起,在空中组成模糊的山势图。貔貅跃上炉耳发出咆哮,声波震得炉身浮现出细密裂纹。
周昌明的钢针破空而至。奚山横剑格挡,针尖划过剑身迸溅火星,竟在桃木剑上蚀出焦痕。姜晚的油纸伞及时架住另外两根钢针,伞面旋转着将钢针绞成麻花。另外三根针却拐着弯刺向香炉,被貔貅跃起咬住。
"寅时三刻到了。"周昌明嘶吼着扯动红线。香炉突然发出钟鸣,裂纹中渗出漆黑液体,炉身浮现出茶厂地宫的星图。奚山看到代表姜晚母亲的星位正被黑气侵蚀,北斗杓柄竟指向青牛山方向。
姜晚突然咬破指尖,在桃木剑上画出符咒。血符遇风即燃,青芒暴涨的剑身刺入香炉裂缝。周昌明疯狂扯动红线,六个木偶同时炸开,飞溅的碎木竟化作毒蜂群。
貔貅跃入蜂群张开巨口,金瞳射出光束笼罩香炉。炉内黑液突然沸腾,将星图冲得支离破碎。奚山感觉剑尖触到某个硬物,发力挑出时,带出块刻着婚书的玉牌——正是二十年前姜晚父母合葬的那块龙凤佩。
"不可能!"周昌明踉跄后退,“我明明把它藏在…”
姜晚接住玉牌按在胸口。归山堂突然地动山摇,天井倾泻的暴雨在空中凝成水幕,映出茶厂地宫的全貌。三人同时看到鎏金棺中的尸身睁开眼睛,缠绕棺椁的铁链寸寸断裂。
"母亲…"姜晚的眼泪滴在玉牌上,血丝般的纹路突然活过来,在水幕中组成新的星图。奚山认出这是老城真正的水脉走向,青牛山与茶厂之间竟有条暗河相连。
周昌明发出非人的嚎叫。他的皮肤开始片片脱落,露出下面蠕动的银线虫。貔貅扑上去撕咬虫群,却被突然爆开的虫液逼退。姜晚拽着奚山冲向大门,油纸伞撑开时伞骨弹出七盏灯笼,火光逼退追来的虫潮。
"去暗河!"她将玉牌按在门楣上,“母亲在指引真正的阵眼…”
归山堂在他们身后轰然坍塌。周昌明最后的惨叫淹没在瓦砾中,青玉扳指碎片划破雨幕,落地即长出惨白的菌类。奚山回头望去,废墟间升起道虚幻的身影,依稀是穿月白旗袍的女人,耳垂朱砂痣红得刺目。
雨幕在这一刻被某种力量劈开。姜晚的银镯重新拼合,镯面浮现出暗河路线。貔貅跃上奚山肩头,金瞳照亮前方巷口——那里有口古井,井绳上缠着褪色的红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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