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：玉棺遗影

翡翠光芒穿透苏童的瞳孔，玉棺表面浮动的暗纹如同活蛇游走。他踉跄着扶住湿滑的石壁，青铜锁链的撞击声在耳畔回荡成连绵的惊雷。陈长安的藏青长衫被劲风掀起，后颈的饕餮纹竟渗出暗金色流光，在翡翠光晕中与壁画将军的玉环交相辉映。
"别碰棺盖！"陈长安突然拽住苏童手腕，墨玉扳指擦过他的虎口。苏童这才看清玉棺四周散落着七盏铜雀灯，每盏灯芯都燃着幽蓝火焰，在阴风中纹丝不动。那些火焰映在棺椁上，竟勾勒出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甬道外的打斗声骤然拔高，周敏的赶山鞭抽在石壁上发出爆竹般的炸响。阿九的兽语忽而尖锐如枭鸣，忽而低沉似虎啸，显然在与守陵人操纵的镇墓兽缠斗。老烟沙哑的咳嗽声混着铁链摩擦声传来：“九宫锁要塌了！”
苏童的镇龙尺突然发出蜂鸣，尺身血纹如同被无形笔锋描摹，在第七道刻度处凝成朱砂般的血珠。他望着玉棺中蜷缩的身影，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绞丝银镯突然在怀中发烫——那正是五年前暴雨夜，浑身是血的母亲攥着他手掌时留下的。
"丙辰年七月十五…"陈长安突然喃喃自语，手指抚过壁画末端被利器划破的缺口。他的藏青衣袖碎裂处，露出小臂内侧暗红色的刺符，形似困在八卦阵中的蛟龙。
翡翠光晕突然暴涨，玉棺中传出指甲刮擦琉璃的声响。苏童感觉后背的金线图案如同烙铁般灼烧，那些游走的金线竟在石壁上投射出二十八星宿图。镇龙尺脱手飞出，悬停在玉棺正上方三尺处，尺尾龙首直指棺中人的眉心。
"开棺。"陈长安突然抓起苏童流血的手掌，将他的血珠弹向铜雀灯阵，"用苏家血脉解七星镇魂咒。"他的瞳孔在翡翠光中收缩成竖线，后颈的饕餮纹仿佛要破皮而出。
七盏铜雀灯同时爆出青烟，幽蓝火焰窜起丈余高。玉棺表面的暗纹如同退潮般消散，露出底下鎏金的云雷纹。苏童闻到熟悉的沉香味，那是父亲书房常年燃着的迦南香。棺盖滑开的瞬间，无数萤火虫般的绿芒从缝隙中涌出，在空中聚成个怀抱银镯的女童虚影。
"阿姊？"陈长安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，伸出的手掌穿过虚影。女童转过身来，右耳垂缀着的赤金耳珰与苏童母亲遗物中的那只完全一致。她怀中的银镯突然坠落，穿过苏童的掌心砸在青砖上，发出清脆的金属颤音。
苏童弯腰去捡，却发现银镯落地处渗出暗红液体。那些液体顺着砖缝游走，逐渐勾勒出羊皮卷上的群山轮廓。镇龙尺猛地扎入血纹中央，翡翠光晕中浮现出半卷残破的《地脉志》——正是父亲书房里被火烧去后半册的那本。
"你爹娘不是寻常风水师。"陈长安突然扯开衣襟，胸口赫然是道贯穿伤疤，"二十年前七星连珠夜，七位顶尖地师齐聚龙脊山…"他的声音被骤然响起的编钟声打断，玉棺中的尸体竟缓缓坐起，翡翠面罩下传出咯咯轻笑。
周敏的鞭影破空而至，青铜铃铛将编钟声震碎成残音："张守一用血傀儡术！"她的群山纹身爬满脖颈，赶山鞭缠住玉棺四角的青铜链。阿九的兽语陡然转调，驱使着伤痕累累的巨蟒撞向翡翠面罩。
面罩炸裂的瞬间，苏童看见张守一那张布满蛛网疤痕的脸从尸体后脑浮现。老者的琥珀眼珠里，蜈蚣竟已蜕变成双头怪蛇，正朝着镇龙尺吐出信子。翡翠光芒中，玉棺底部突然升起九尊青铜人俑，每尊人俑手中都握着苏家族谱里记载的失传法器。
"原来苏家法器都在这儿。"老烟咳着血沫撞开人俑，烟杆在青铜人身上敲出清脆声响，"当年你祖父带我们…"他突然噤声，烟锅里的火星溅在苏童手背，烫出个北斗七星形状的红痕。
张守一的铁链横扫过来，青铜兽首咬向镇龙尺。苏童翻身滚进玉棺，棺底暗格里赫然躺着半枚墨玉扳指——与陈长安手上那枚缺口完全吻合。翡翠光晕突然扭曲，壁画上的将军竟提着长戈踏出石壁，额间玉环与陈长安的饕餮纹同时爆出金光。
"小心移魂术！"周敏的鞭梢卷住苏童脚踝将他拽出玉棺。将军的长戈劈在陈长安原先站立处，青砖炸裂的碎屑中飞出张泛黄的信笺。苏童瞥见开头"明远吾侄"四个字，正是祖父的笔迹。
张守一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厉啸，九尊青铜人俑齐齐转向苏童。他们手中的法器发出共鸣，震得镇龙尺几乎脱手。苏童感觉后背的金线开始往心口收缩，每收缩一寸，玉棺中的女童虚影便凝实一分。
"用银镯！"陈长安突然将墨玉扳指按进壁画缺口，"那是苏家血脉契物！"他的饕餮纹渗出黑血，在金光中化作锁链缠住将军的长戈。苏童将银镯套上镇龙尺，尺身血纹突然暴涨，在空中凝成赤色罗盘。
罗盘指针疯狂旋转，最终指向玉棺底部的暗格。苏童扑过去掀开暗板，腐朽的檀木匣里躺着卷用金线装裱的族谱。当他触到封面烫金的"苏"字时，整座地宫突然剧烈震颤，翡翠光芒中浮现出父亲浑身是血的身影。
"快走！"幻象中的苏明远突然转头厉喝，"他们要找的是…"话音未落，张守一的铁链已穿透虚影。九尊青铜人俑突然炸裂，飞溅的铜片在空中组成二十八星宿图。苏童怀中的羊皮卷自动展开，残破的群山纹路与星宿图完美重合，指向地宫穹顶某处。
陈长安突然拽着苏童撞向壁画，饕餮纹与将军玉环相触的瞬间，整面石壁轰然洞开。阴冷山风裹着雨丝扑面而来，远处隐约可见起伏的龙脊山脉。周敏的赶山鞭缠住两人腰身，阿九驱使巨蟒撞碎追来的青铜兽首。
"去龙脊山！"陈长安咳着血指向羊皮卷终点，"那里藏着…"他的声音被地宫坍塌的轰鸣吞没。苏童攥紧族谱跃出裂缝的刹那，瞥见玉棺中的女童虚影化作流光没入银镯，而张守一的狂笑仍在翡翠光芒中回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