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9章：艮位生门

苏童的后背重重撞在镇水碑上，青苔被蹭落露出底下阴刻的河图纹样。灰袍人首领的骨爪距离咽喉只剩三寸，腐烂指缝间滴落的黑水在碑面腐蚀出嘶嘶白烟。唐雨柔的银针带着红绳破空而来，却在半途被突然绷直的青铜锁链抽飞。
"没用的…"灰袍人鱼鳃状的皮肤剧烈翕张，喉间挤出夜枭般的笑声：“洪武二十四年埋下的镇龙锁，专克你们这些守陵人的血脉！”
苏童的鎏金罗盘在腰间疯狂震颤，磁针竟直指脚下镇水碑。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用血画在床单上的图案——正是此刻碑底浮现的星象图。锁骨下的龙鳞刺青突然发烫，怀里的半截镇龙钉嗡嗡作响。
"唐雨柔！"苏童突然大喊，“艮位生门！”
苗疆蛊女闻声甩出五枚淬毒银针，针尖精准钉入祭坛东北角的石缝。灰袍人首领腐烂的右脸突然扭曲，骨爪转向唐雨柔：“苗疆的虫子也敢…”
就是现在！苏童趁机掏出怀里的龙鳞，锋利的边缘划过掌心。当血珠滴在镇水碑的河图纹样上时，整块石碑突然下沉三寸，露出底下幽深的甬道。腥臭的阴风裹着某种古老的低吟从地底涌出，震得八根蟠龙柱上的青铜锁链哗啦作响。
灰袍人首领发出凄厉的嚎叫：“你竟敢唤醒…”
苏童拽着唐雨柔跳进甬道，下坠时看见穹顶星象图中紫微垣的位置突然亮起血光。无数青铜锁链从祭坛四面八方射来，却在触及甬道口的瞬间如遭雷击般弹开。
黑暗。潮湿的黑暗。
唐雨柔的银镯在坠落过程中磕在石壁上，迸出的火星照亮了甬道两侧的壁画。那些用朱砂混合人血绘制的图案正在蠕动——画中头戴高冠的方士们竟然齐刷刷转头，用空洞的眼眶"看"向两人。
"是活祭图…"苏童的嗓音发紧，分金尺横在胸前。壁画上的方士们突然集体抬手，指向甬道深处某个方向。尺刃上的《撼龙经》刻文泛起微光，与远处黑暗中某物产生共鸣。
唐雨柔突然抓住苏童手腕：“你听！”
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，像是无数鳞片在石板上摩擦。苏童的鎏金罗盘指针疯狂旋转，最终指向甬道左侧某块凸起的青砖。他摸索着按下砖块，整面壁画突然翻转，露出后面堆满人骨的耳室。
"是养虬池…"唐雨柔的银针在指间颤抖。耳室中央的圆形水池里漂浮着几十具白骨，池底沉着块刻满殄文的青铜板。苏童的分金尺突然变得滚烫，尺尖自动指向池底某处。
池水突然沸腾，白骨相互碰撞发出毛骨悚然的脆响。苏童锁骨下的刺青灼痛难忍，他猛地扯开衣领——那片龙鳞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！
"你父亲当年也这样…"灰袍人嘶哑的声音突然在耳室回荡，“苏明远跳进鄱阳湖底前，胸口已经长满龙鳞！”
唐雨柔的蛊虫袋突然炸开，数十只金蚕蛊扑向声源处。苏童趁机跃入池中，冰凉的池水瞬间浸透全身。当他摸到池底青铜板的瞬间，整块板子突然翻转——
无数青铜锁链从池底射出，却在触及苏童胸前龙鳞时骤然软化。池水急速退去，露出底下刻满星象图的石台。台面中央凹陷处，静静躺着一枚青铜钥匙。
"是镇龙钥…"苏童的手指刚碰到钥匙，整座耳室突然剧烈震动。壁画上的方士们集体发出无声的尖叫，他们的朱砂身躯正被某种力量撕成碎片。
唐雨柔的红绳缠住苏童腰部：“上面塌了！”
两人刚冲出耳室，原先的甬道已塌陷成深渊。苏童手中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，钥匙柄端的龙首雕刻竟自动转向右侧某条狭窄的岔路。岔道尽头的石门上，赫然刻着与苏童父亲笔记扉页相同的卦象。
"坎上艮下…"苏童的嗓音发颤，“这是父亲最后画过的水山蹇卦！”
石门在触碰青铜钥匙的瞬间化为齑粉，扑面而来的不是墓室常见的腐臭，而是带着咸腥味的水汽。唐雨柔的银针突然全部指向地面：“小心！这下面…”
话未说完，整块地砖突然塌陷。苏童在坠落中死死攥住青铜钥匙，恍惚看见底下是片巨大的地下湖。湖水泛着诡异的磷光，照亮了湖底那座被九根青铜柱环绕的方形石台。
石台上静静躺着具棺材——通体用半透明的龙血水晶雕成，棺盖表面凸起的纹路，与苏童胸前的龙鳞刺青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