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8章：锁脉

青铜门内涌出的阴风裹着腐霉气息，九根蟠龙铜柱破水而立，每根柱身缠绕的青铜锁链都延伸向中央的青铜鼎。鼎身密布的殄文渗出暗红液体，在幽绿磷火中泛着诡谲光泽。苏童的后背抵在湿冷的铜柱上，藏青冲锋衣被暗河水浸透，锁骨处的龙鳞胎记突突跳动，仿佛有无数根针从皮肤下往外顶。
"陈九指…"唐雨柔的银铃链垂在靛蓝蜡染短衫外，三十出头的苗疆蛊女突然扯住苏童手腕。她耳垂的盘瓠银坠在幽暗中划出冷光，蜜色肌肤上沾着暗河带上来的水珠，“这老鬼吞过虺蛇胆，寻常蛊毒伤不了他。”
水面突然炸开墨绿毒雾，陈九指腐烂的半边身子撞破湖面。老风水师鱼鳃状的脖颈翕张，右臂已经完全异化成青铜锁链，链头铸成的睚眦兽首獠牙间滴着黑血：“苏家小子…把龙喉关的密钥…”
苏童的鎏金罗盘突然浮空旋转，裂纹中渗出的血丝在水面勾出倒置星图。二十五岁的风水师猛然挥动分金尺，青铜尺身《撼龙经》刻文擦过铜柱，迸发的火星将扑来的毒雾烧出缺口：“坎七离三！这些锁链要走反八卦！”
唐雨柔甩出三枚银针钉入湖面，针尾系着的五色丝线瞬间绷直。暗河水突然沸腾，成团的银白色丝线从鼎耳处垂落，每条丝线都系着片带咒文的鳞甲。苗疆蛊女突然咬破舌尖，将血喷在腕间的银蛇蛊上：“是龙蜕！你曾祖父的手札提过这个！”
"当年苏明远就是靠这个骗了所有人！"陈九指突然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吼。老风水师腐烂的右臂插入湖水，拽出团缠绕锁链的血肉掷向铜鼎。鼎身殄文突然渗出更多暗红液体，将整座湖心岛映得如同血池。
苏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当他的手掌按向第九根铜柱时，十八盏青铜灯从湖底升起。灯油里浸泡的指骨快速溶解，在地面凝成血色河图——缺失的角宿方位，正与他胸口的龙鳞胎记形状严丝合缝。
"甲子年七月十五…"唐雨柔突然念出鼎身某行殄文。三十余岁的蛊女扯开苏童衣领，暗金色纹路已蔓延至锁骨，“你出生那天的星象！这些锁链在吸你的精气！”
陈九指腐烂的半张脸突然贴在水面，青鳞覆盖的手臂拽住苏童脚踝："苏文启…你骗了所有人…"老风水师的嘶吼混着锁链断裂声，整座湖心岛突然下沉。暗河倒灌形成的漩涡中，九根铜柱同时调转方向，露出柱底深藏的青铜闸门。
"震位生门！"苏童反手将分金尺插入闸门缝隙。青铜器与青砖摩擦出的火星里，他瞥见门环上阴刻的苏氏族徽——与五岁那年除夕，父亲握着他的手指在祠堂地砖上临摹的纹样分毫不差。
唐雨柔的银铃链绞住扑来的青铜锁链，苗疆特制的雷击木珠在链身上擦出焦痕。当闸门开启的刹那，十八具穿着明代官服的浮尸破水而出，腐烂的右手齐齐抓向苏童心口。
"小心痋尸！"苗疆蛊女甩出本命金蚕蛊。蛊虫撞在最近的浮尸脸上爆出毒雾，却在触及青鳞时被反弹回来，“这些尸体吃过苏家人的血肉！”
苏童的分金尺横扫浮尸腰腹，《撼龙经》刻文突然迸发血光。当第七具浮尸被灼穿天灵盖时，鎏金罗盘突然浮空旋转，裂纹中渗出的血丝补全了河图缺失的震位。整座虬宫突然静止，父亲苏明远的虚影出现在青铜鼎上方。
"童童…看水脉图…"虚影的声音混着浪涛声。穿藏青中山装的半透明身影抬起断指右手，掌纹间流淌的暗河竟与龙蜕丝线产生共鸣。
唐雨柔突然拽着苏童翻身滚向生门。原先站立处的地面突然塌陷，露出底下深埋的青铜祭坛。坛面阴刻的二十八宿图缺失角宿方位，正与苏童的龙鳞胎记形状完美契合。
"这是工部督造的浑天仪！"苏童的指尖抚过坛面凹槽。五岁时父亲书房那尊青铜浑天仪的构造突然清晰，每个星位对应的机关枢纽都与《撼龙经》第七卷记载的完全一致。
陈九指突然发出绝望的嘶吼。老风水师腐烂的右臂暴涨三寸，青铜锁链绞住两具浮尸掷向祭坛：“苏明远！你连亲儿子都算计！”
唐雨柔的银针暴雨般钉入浮尸七窍，苗疆蛊毒瞬间腐蚀掉尸身血肉。苏童趁机咬破舌尖，将血喷向角宿凹槽。当龙鳞胎记与星位重合的瞬间，整座祭坛突然下沉，露出底部波光粼粼的地下暗河。
九条青铜锁链从河底激射而出，链头铸成的囚牛首级直取陈九指咽喉。老风水师在最后一刻扯开衣襟，胸口嵌着的半面青铜镜映出苏童身影：“苏文启…你骗…”
暗河水突然倒灌，将陈九指腐烂的身躯卷入深渊。苏童在激流中抓住漂浮的青铜匣，匣面阴刻的"洪武二十四年"字样刺痛掌心——这正是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卷《镇水司秘录》缺失的最后一页。
"童童看鼎底！"唐雨柔的惊呼混着锁链断裂声传来。三十余岁的蛊女单手抓着铜柱浮雕，靛蓝蜡染短衫被水流撕开三道裂口，“那些殄文在重组！”
苏童猛然回头。青铜鼎内部密密麻麻的殄文正在蠕动，暗红液体凝成新的河图纹路。当他的血掌触及鼎身时，那些文字突然化为活物，沿着龙鳞胎记的纹路钻入皮肤之下。
剧痛袭来的瞬间，苏童看清了最终浮现的阴刻小字：
“嫡脉镇龙，代代相承。”